第五十三章 人心（1/2）

外面的大雪一连下了好几天也没停，福蛮终于找到附近有些农舍，可快到年下，没有一家人愿意接受两个女子来自家住，况且里面还有个孕妇，万一发作起来要生孩子，可不是开玩笑的。女人生孩子是鬼门关里面走一遭，大过年的家里若是染上血腥气，这丧门的晦气多少年都散不掉，福蛮只得求爹爹告奶奶又买了些日常用的被褥锅子粮食肉，一起搬到破庙里面，日子将就着也能过，便彻底打消了去外面的念头。

又过了几日，福蛮又买到来些木炭和肉食，重新烧起来木炭把手炉填满，摸着辛浴手上的冻疮，福蛮眼圈红了红，又把火拨旺了些。

福蛮的这些小心思，辛浴哪能不知，可自从离开魏府后，她心中安乐不少，看着福蛮同样红肿又开裂的手，她笑道：“非法、非非法，皆是佛法，悲从心中起，喜从心中起，恶从心中起，善亦从心中起，人从万物生，亦会回归万物，你我只是在这世上走一遭而已，带不来什么，也带不走什么，福蛮，放宽心些，一切都会好的。”

福蛮对这番话其实不解，悲也好，喜也好，是从心中生，可她没有那么看得开，日子苦也是过，乐也是过，自然是要过的乐的，她似乎也明白大公子为何那么喜欢公主，公主自有一番苦中作乐的本事，这本事还影响着身边之人，同乐同悲。吸了吸冻红的鼻子，撮了撮手，看看外面的风雪，说道：“夫人，这几日风雪越发的大了些，还未化冰又开始下雪，再过几天就是过年了，怕是到时候买东西都买不着，今天我再去村子里面问一问，看还有没有老母鸡可卖，再买些炭来，若是没了火，我两得生生冻死在这里了。”

福蛮拨弄着灰下面的烤地瓜，用木柴按了按，地瓜尚未熟，又将灰拢到地瓜上面。

辛浴点了点头：“我两一道去吧，这几日我窝在这里，人都要臭了，两人一起去，也好多背些东西回来。”

福蛮吸了吸鼻子：“不要，你若是走开这里来人把东西拿走怎么好，这床盖的被子还是我求了很久别人才肯卖给我，这大雪天，村里人都不出去，若不是我求那些好心人，怕是有钱也买不到东西，今天我再去村里面多买些吃食回来吧，往后几天到过年，我们就不出去了，你不要吃好，肚子里面的这个小东西也是要吃的。”

辛浴看着这几日越发大起来的肚子，笑道：“是啊，娘亲这几日送觉得饿的慌，要累你福蛮姑姑多跑几趟村里面了？我倒是觉得在这破庙的日子安乐，两人要寻思着怎样谋生活，盘算着吃吃喝喝，也是很有味道的，就是这几日不能洗澡，我觉得身上脏的慌。”

福蛮道：“你自小就是爱干净的，北方人这时日一个月不洗澡也能挨，你倒是浑身不自在，等会儿我烧些水给你擦一擦。”

辛浴歉意的看着福蛮，她刚从外面回来，此刻脸上都被冻得发红，人也越发的黑了，于是握紧了她的手叹道：“此刻没有你，我或许一个人就冻死在这里了，福蛮，不管怎样我都要谢谢你。”

福蛮亦叹气道：“你再说这样的话我再也不理你了，若不是你将我捡了回来，那年我说不定就饿死在路上了。”

辛浴道：“捡你回来的不止是我，还有他，你怎么总那样讨厌他。”

“因他老打你。”

辛浴也想起小时候大哥教训她的一幕幕，往事尽收眼底，嘴角浮出一抹笑来：“若不是他打我训我，教我一身功夫，怕是我早就活不到今日了，福蛮王同你说啊……”

于是将上次如何逃出宫，如何去到洛阳一事，一点一点的跟福蛮讲了，这个冬天似乎特别漫长而又寒冷，破庙四周空无一物，有时候站在门口想用力吸几口新鲜些的空气，可瞬间感觉呼出去的热气变成了冰，两人只能窝在破庙里面自找乐子，一聊便能聊一上午，一下午，聊到困了便拢在被子里面睡上一觉。

摧毁人意志力的绝不是寒冷，而是人心。

“砰——”的一声，庙门不知是不是被风打开，福蛮起身说道：“夫人等一会儿，我出去关个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