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绿萝（2/2）

这一刻，潘云感觉自己仿佛成了这个世界的主宰，成了世界的王者，居高临下俯瞰着脚下多姿多彩、层峦叠嶂的大地，这里是他的世界，一切皆由他来掌控，一切法则皆由他来制定，世间万事万物无不对他臣服、对他顶礼膜拜。

周遭的一切其实本没有发生什么变化，野囚林还是野囚林，石像也还是石像，就连身边的无衣也依旧还是浑身发热，并没醒来。可这一切在潘云的眼中却又已经大为不同。具体有哪些不同，他也说不清楚，可他就是感觉一切都变了，变得层次分明起来：如果说原本潘云看这个世界是一个平面，那么此刻潘云看世界，便立体起来，仿佛所有的一切都变得更加真切，一切物体都变得更有层次感，他对它们的感应也变得更加完整和清晰。

潘云的目光重新凝聚起来，耳边传来一个惊喜而又惊奇的声音：“你……你叫潘……云？”这声音虚无缥缈而又有些断续，就好像一个咿呀学语的幼童刚刚学会开口说话一般。

潘云看向石像，右手留在自己的心口中，半截在里、半截在外，形象显得诡异至极。实际上他看的并不是石像，具体的说，他是看向石像上缠绕的藤蔓，他知道这是它在同他交流。

藤蔓异生命本不会人类的语言，它所能发出的交流只是一种纯粹心灵或者精神上的沟通，往往只能表达某种情绪。可这一次完全不同了，通过方才那一场奇异的交流，不光是潘云获得了藤蔓异生命漫长悠久生命周期的知识与见闻，藤蔓同样得到了潘云向它放开的心灵讯息。那里面有潘云的知识，也有潘云所掌握的语言。

“你这么快就掌握了人类的语言？”潘云不由得有些惊讶，对异生命的学习能力感到惊讶。之前他虽然能够感受到藤蔓的叹息声，但潘云可以确定，那声音并不是空气震动发声，而是它通过精神层面直接将讯息送入他的脑海，那声音可以说是直接响在他脑海中的。可这一次不同，他真的“听”到了藤蔓异生命发出的声音，那是它在模仿人类的发声原理，震动周遭空气，使之发出声波而产生的声音，是与人类发声比较相似的情形了。

“我……”潘云听得出声音中仿佛与生俱来的怯懦，他不知道这是它对人类的戒惧之心还是其他什么原因，不过他还是清晰的感觉到，它在与他对话时依旧将他置于那种高高在上、睥睨天下的地位，这让他一时有些得意，又有些飘飘然，但旋即他便警醒地收摄心神，将自己的锋芒敛藏，放低自己的姿态，因为他清楚的知道，在这个人吃人的世界里，没有实力支撑的自大和找死没有什么区别。

直至潘云敛藏了那种慑人的气息，那声音才渐渐平静下来，能够说出完整的语句了：“我的名字……您可以叫我绿萝。”异生命首先进行了自我介绍，它好像刚刚为自己取了名字，这名字潘云虽然觉得有些女性化，可对于一株植物生命来说，他也说不出有什么不妥。

“你在这座森林中已经生活了很久？”潘云看着石像周身缠绕的藤蔓，问道。

“我也说不清楚，自从我‘醒’过来，我便生活在这座你们称为野囚林的地方。”藤蔓异生命用的是“醒”字，潘云明白，它在觉醒之前，想必也已经活了不知道多少岁月，有一天它忽然拥有了意识，那时开始，它有了自我。可是对于植物异生命漫长的寿命来说，它究竟是觉醒之后活得更久还是觉醒之前时间更长，恐怕它自己也说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