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飞花逝水初无意(一)(1/2)
早晨阳光安好,我默默背上书包,心情是有些欢愉而忐忑的。
“你一定要一个人去学校也没办法,不过万事都往好点想,你不会再碰见那么坏的人。。。你只是长得很秀气,很有灵性,不要管其他人怎么说。”妈妈嘱咐。
“嗯。”我微微颔首。秀气,灵性,偶尔我对镜嗟叹时,轻轻抚摸面颊,想及曾有同学说:“别说男生了,连我们女孩子的皮肤,全班没有人能比得上你,也难怪别人说三道四。”
“风高鸿雁起,这是他日金榜题名的好兆头!”妈妈指着天空一只不知名的鸟儿说。
“嗯。”我我微微皱眉,焉知不是“谁见幽人独来往,飘渺孤鸿影。”呢。
妈妈说的坏人,那些个陈年往事,我不欲再提及,如今好容易摆脱初中的一切,高中,该会好吧。想及此,我微微一笑,太阳边上的乌云稍稍退却,天似更蓝了。
行人三三俩俩,偶尔有一些看似同龄的少年少女们并肩前行,偷偷拉着手。我微微回想,却对小学,初中的女生毫无印象,也罢,我的高中,应是专心致志,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尔后一路披荆斩棘地考试,最终也许能实现爸爸的愿望,考入清华或者北大,那么寒门学子等于是鱼跃龙门,一朝能有出头之日。这,也是我自己的愿望吧。
路上有几个奇怪的男生,问我是不是在桐南县一中读书,这关他们什么事了?我不想说,有个男生还跳出来大声止住我,我只能走为上策!这个倒不提,但是校门口我好心想收养的猫也被人吓走了,导致我的早饭也丢了,猫儿也没得到,的确有些郁闷。
我乘着课间休息,来到桂子园中散散心,方才被同桌郭峰叨扰的烦闷一扫而光。桂子弄晴,佳木葱茏,青春华茂。这里,虽无“人闲桂花落,月静春山空。”的恬静,可这“何须浅碧深红色,自是花中第一流!”的自在芬芳,委实让我感觉惬意而自在,我仰头抬望苍穹,似乎能一眼望透这三年。有亲戚曾说,就等我高中考上心仪大学,毕业之后考研或者出国留学,再几年,就结婚,生个大胖孙子,为陈家继承香火。这般人生轨迹已然被设定好,我亦身在其中,一切原本就该是如此吧。
就等三年后的六月七号,不过每年秋季有桂花作陪,倒应不漫长。。。我想着,眼前一片阴影忽至,我被什么砸得两眼发黑,待得醒过神来,看见一个篮球在地上蹦蹦跳跳,仿似恶作剧的孩子,得逞后得意洋洋地拍手跑开。
不远处的林子里几个男生哈哈大笑,对着我指指点点。
“嗨!兄弟,不好意思!能把球还给我吗?”高个子的那个,对我笑着招手。他身穿一袭火红色运动衫,黑色劲装运动裤,半挽着着裤脚,在青翠的桂子林中显得特别惹眼,却看不清长相。他身边其他几个朋友反倒就让人留不下什么印象。
我揉了揉鼻子,懒怠多看一眼,转身欲走。
“喂,小白脸,把球还来啊!”另一个男生粗声粗气地说。
我听了这话,便俯身将球拾起来。
“谢谢啦!”红衣男生倒是比较客气,可他似乎言谢过早,我已经将球扔到花坛深处,自顾离去。我听见身后的不满的粗话。我虽是缓缓走的,却有些慌张,不一会,忽听见上课铃声,我心下更着慌——找不到我的班级了!
我像是无头苍蝇一般兜兜转转,总算找到普教区高一学年三班的铭牌,鼓了一万分勇气,却迟迟不敢靠近门口。校园里只有三三俩俩分不清是学生家长还是老师的长辈,偶尔笑谈路过。我默默对着桂子树发呆,凝神皱眉思索,咬咬牙,垂头走出校门。
我今年十四,上高一确然是稍早一些,更是遗传妈妈的一张娃娃脸,又比同龄人看着稍小。但是活活被说成小学生,也是头一遭,不由得心中懊恼。
我挨挨蹭蹭走回家时,妈妈已经急三火四地从附近的小学赶回来,我才知道,班主任的电话已经打来了。
我本以为班会课就此逃了,不料方到教室,郭峰便十分怪异地笑着:“夏老师因为你不在,把班会课推迟到下午最后一节了。”
我尴尬不已,顿觉耳朵烧红。
本想逃掉班会课,不料弄巧成拙,我不禁又羞又怒。开学教室有一张座次表,我们依着座次表将课桌摆好,我坐在第二排中间靠右,郭峰靠左。这人简直有多动症,上午那三节课先是问话,继而传纸条,最会求助我前面的同学,来问我的名字。因着此前座次表上写得分明,他竟愚笨至连我的名字都不记得,我便索性不理他。许是这事他有了芥蒂,此刻便更加兴致勃勃,直到我被班主任叫去办公室,他还在后面笑个不停。
我素不爱当众发言,班主任似乎早已听妈妈说起,便恩威并施,最后他答应我换同桌,我们才算等价交换。班主任摸了摸锃亮的脑袋,似是和我说话极为费事,我默默觉得,郭峰给他想的绰号,光头,极为妥当。
一众同学的自我介绍的路数颇为一致,名字,年龄,身高。想到这任务并不算艰巨,我长长舒了口气,腹稿已经备好,如此再无不妥当。郭峰推了推我:“陈渊溪,快去,快去!”我微微瞪了他一眼,方才缓缓走到讲台。
“好白呀!”不知何处角落,一女声惊叫出来,许多同学纷纷附和。我匆匆抬眼,看见许多男生的目光,和初中那些人并无两样,迅速低下头,强自镇定地说“大家好,我叫陈渊溪,陈子昂的陈,陶渊明的渊,《梦溪笔谈》的溪。。。”
“fuck!”
急躁的一声狂吼打断了我,我顿时像是演讲忘词,呆呆站在讲台,进退两难。
肇事者站着,对他身边的同学挤眉弄眼,旋即挺胸抬头,目光正视着我。那一袭红色球衣,他正是今天早晨用篮球砸我的混蛋!
他的表情,居然能如此心安理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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