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毒气？毒气！（1/2）

德国人又开始炮击了，还是在饭点的时候。

“炮击！”

罗丹本来正准备说什么，但听到不远处有人用法语发出了警告，同时吹响了尖锐的哨音，也顾不上太多了，赶紧对着华工们嗷了一嗓子。

“快点快点！先进洞！”

能在如此残酷的西线战场生存几个月的华工没几个是笨蛋，听到炮弹爆炸的一瞬间，就有人本能反应似的丢下饭碗冲向了最近的防炮洞。

战争开始还不到一年，交战双方都还没积累足够的堑壕战经验。相比原本历史上，索姆河战役时德军往地下挖的足足四十米深且各种防御设施完善的地下坑道加地面战壕体系，目前这个阵地都还修的比较简陋，尤其是那些地下坑道，深度都比较有限，有被炸塌的危险。

但炮弹正从头顶往下落，再怎么也得硬着头皮往里钻，无非是在有可能被炸死或这样有可能被活埋这两个死法当中二选一罢了。

感觉就是一瞬间，炮弹划过空气的尖锐啸声传来，然后就是震耳欲聋且连绵不绝的爆炸，山摇地动的剧烈颤抖，漫天的硝烟尘土顷刻间遮蔽了方才还算清朗的天空，不断有泥土石块砸下来，把法军阵地化作钢铁与火焰的地狱。

“张开嘴巴，别捂耳朵！别趴地上！”罗丹壮实的身躯在有些狭窄的地下坑道里艰难地前行，同时大声提醒那些华工。

罗丹找到一处空位，靠着洞壁蹲下来。他觉得自己就像只钻进洞里躲避捕杀的耗子，外面有个巨人正抡着大锤狠狠的砸向地面，试图杀死这片阵地上数以百计同他一样的可怜家伙。

轰！！

轰！！！

防炮洞内，顶上的泥土从固定木的缝隙间娑娑的掉下来，每一次有炮弹在距离此处不远的地方炸开，罗丹就感觉脑袋被人闷了一拳，恶心直想吐。

炮弹疯狂地轰炸着这条战线上的阵地，好似无穷无尽的炮弹如雨点一般接连不断的砸下来，简直要把这里夷为平地。

“妈卖批……”

他皱着眉头检查了一下自己的武器，依旧是那把没有刺刀的贝蒂埃步枪，还有几十发子弹，不过有了上次的危险遭遇，他这次腰间多了把工兵铲。

轰！！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反正当最后一枚炮弹爆炸的声音渐渐远去，天空中再也没有传来那令人惊惧的尖啸。

这意味着德国人开始进攻了。

“所有人进入阵地！立刻！”

一个罗丹没见过的法军少尉扯开了嗓子开始发号施令。

这时候是不可能当逃兵的，罗丹不是蠢货，他对此很有觉悟。所以尽管很不情愿，熊猫人仍旧拎着自己的步枪跟在其他人后面涌出了防炮洞。

“咳咳——”

谢天谢地，洞口没被炸塌，只是地表工事里此刻明显升高的温度，和刺鼻的硝烟味让罗丹很难受，现在没有风，弥漫在阵地上的烟尘一时半会儿还散不掉。

“你们去那边。”

华工们不是受过专门训练的战斗人员，这些天下来的表现也不是特别出色，所以那个法军少尉没有太在意罗丹等人，只是随便指派了一个区域就让他们过去驻防。

熊猫人咳嗽了两声，望着德国人阵地的方向，他想了想没急着过去，而是弯腰捞起一把湿泥，就那么胡乱的糊在自己脸上，接着干脆滚到地上，在泥地里滚了几转，直到全身上下都变成泥浆色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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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他那张还算黑白分明的一张胖脸，立马就被泥浆染成了一片黑黄，邋遢又难看，不过这也把他的辨识度降低了不少，安全性大大增加。

哦，顺带说一句，不知道是哪个缺德的往地上撒了尿，他现在从头到脚老大一股尿骚味儿。

搞得罗大爷现在挺想打人的。

“待会儿跟着我，别把脑袋探出去。”罗丹看到了人群里的杨小山，赶紧把这只瘦了吧唧的兔子拽到身边，然后弯腰抓起一把湿泥，啪的拍在后者脸上：“糊匀了，能保命的。”

“滚滚哥，这泥巴好臭！”

“少叫唤。”罗丹无视了杨小山的抗议，跟拎小鸡仔一样把他丢到地上，一顿泥巴乱抹。然后转而对刘淼等人道：“哥几个赶紧的，整点泥糊身上！”

刘淼有过当兵的经历，看了看地上的泥，再看了看周围的环境，脑袋不算笨的牛头人立马反应了过来：“听罗丹的！”

没一会儿，这十来个华工就变成了泥人，要是往地上一趴，隔远了看还真很难分辨出来。

“刺刀给我。”

兔头人不疑有他，直接把步枪上的刺刀卸下来递给罗丹。

“待会儿打起来了该怂就怂，子弹无眼，还有，如果对面的冲进来了，能跑就马上跑，你这身板也打不赢人家。”

罗丹抓过刺刀别到腰上。这把剑形刺对于如今的他来说小巧得如同水果刀一样，但考虑到战壕这种狭窄环境下的交战，还是很有必要配一把的。

他还准备再说点什么，可很快，一道枪声响起，连带着整条战线上的射击中断了熊猫人的话语。

砰！

咻——嘭！！

哒哒哒哒哒哒！！！

法国军队蜿蜒如蛇的战线之中陡然亮起一片闪烁的火光，一字排开的枪口在几秒的时间差内向阵前的开阔地带喷射出灼热而致命的子弹。这些被发射药引燃时产生的高压气体推动着高速出膛的金属小弹丸，在此刻被瞬间赋予了只能用恐怖来形容的动能。

无数冲锋之中的德国士兵被击中。

一个年轻的狼人下巴挨了一枪，粗大的步枪子弹顷刻间击碎了他的颚骨，然后钻进去，旋转着搅碎舌头，打断牙齿之后接着从嘴巴靠近喉咙的位置射出，再击穿喉结。

已经裹上了一层血液和口水的子弹像恶魔一样发出无声的嘲笑，格外凶狠地撕开喉管，轰断颈椎，直到面前再无东西可供它破坏，这个可恶的小东西才不甘地飞入水洼，激起一朵带血的水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