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一无所有(2/2)
祖父怎样被拖回到牢房都不知道,脑子糊涂的像灌满了浆糊一样,只听得小豆子在耳边轻声说着什么,然后感觉到有人握着自己的手将一支笔塞在自己手里写着什么。
当祖父一个激灵反应过来时,木已成舟,那契约上已经签好了自己的名字和手印。
“大哥,来,这是我买铺子的钱,今天我就放你回去,三天后我去收银子。”小豆子将一枚大洋丢给了祖父,便转身离去。
祖父感觉天塌下来了一样,本就被打的没了精神,此时失去了所有,一时接受不了这等变故,一下子便瘫倒在地,手里却死死攥着那一块大洋,欲哭无泪,完了,什么都没了,恐怕自己和媳妇的全部身家就只剩下这一块钱了。
“陆家大哥,这姓窦的狗贼着实可恨,要不要我去帮你宰了他给你解气?”小狐仙瓮声瓮气的问祖父。
祖父吃了半碗水才反应过来,连忙问祖母这小孩子是谁?
“我是狐仙,你不信我给你看。”小狐仙说着就又变化成狐狸真身,祖父本就体弱,有伤在身,哪见过这般情形?吓得翻着白眼又晕了过去。
祖母苛责的看着小狐狸,又是推搡又是掐人中,祖父才又醒了过来。
不待祖母关心,祖父竟爬下炕来对着狐狸磕起了响头,嘴中碎念:“求大仙救我全家!”
小狐狸也不含糊,拿起了盛着玉米饼子的笸箩边吃边说:“陆家大哥你先起来,有事好说,我先帮你调理身子,我不会让那姓窦的狗贼得逞的!”
听闻此言,祖父祖母才放下心来,rb人再这么厉害也只是肉体凡胎,人家狐狸可是大仙儿,哪有人能斗得过仙的?
就这样过了两日,祖父经过狐仙的调理之后身体大有好转,已经可以提水烧饭了。
“大仙,我要出门去淘换点儿肉来给我媳妇补补身子,家里就拜托给你了,我不出一袋烟就回。”祖父虽已好转,却还是一副病殃殃。
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祖父进了鬼子司令部还能活着回来已是奇迹,前天还半死不活今天却能出门买肉更是让屠户刘三鬼大吃一惊,连忙割了一大块肥膘递给祖父。
“陆老弟,那个狗汉奸没把你怎么样吧?老哥劝你一句,实在不行就跑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家弟妹肚子都那么多了,你该为她跟娃想想,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刘三鬼跟祖父以前像一对冤家似的,见了面就掐,谁也不待见谁,此时的推心置腹足见其对祖父的关心。
“三鬼哥,大半个中国都让鬼子给占了,我能往哪儿跑啊。”祖父叹了口气,一脸苦涩。
祖父把切好的肥肉都扔进了锅里熬成油渣,中午祖父祖母还有狐仙坐在炕上,油渣就着饼子吃了个肚饱溜圆。
“咚咚咚”一阵叩门声,把祖父惊得直接从炕上跳了起来,战战兢兢的问道:“是谁?”
门外一个男声响起:“请问这是陆家估衣铺吗?我是你们掌柜的朋友,路经东北,特来拜会。”
朋友?祖父自打十几年前从京城回到龙庙村,早就和以前的友人断了往来,突然有客来访,一时间也手忙脚乱,只示意狐仙化作人形,整了整衣服,方才下地开门。
开得门来,只见一位年纪三十上下的青年站在门口,此人一见祖父,和颜悦色,张口便道:“保德兄,可曾记得小弟?”
祖父摸了摸后脑勺,实在想不起来,对来人报以尴尬的笑。
来人见祖父不记得自己也不恼火,自报家门说:“保德兄,上次相见惠泉寺,不想一别竟十数年,保德兄不记得在下也属正常。”
此人言谈举止非同寻常,穿着打扮也并非常人般粗布麻衣,祖父做久了衣服生意,对衣服的材质品相也都有所了解。
“你是守安?”祖父一拍脑门,赶紧迎来人进门。
“来,媳妇,这是叶守安,是我京城的老师家的公子,守安,这是贱内。”祖父喜不自禁,连忙介绍叶守安给祖母认识。
“什么公子不公子的,自从家父去世以后,国家也走了下坡路,我起初在国民政府找了份差事,可是看不惯那些官员只知道贪腐,一味地追求自己利益却不顾国家死活,就辞了职,在北方务农,可是国运不济,民不聊生,不得安宁之下转而经商,现在在江浙一带做布业生意勉强糊口。近日来东北给家父扫墓,途经此地特意前来拜会,不知是否唐突?保德兄现在过的可好?嫂夫人看样子也快临盆了吧?先祝兄长喜得贵子吧!”叶守安坐在炕头,一阵寒暄,转头看到此时已化作人形的狐仙时,显然一愣,问祖父:“这个娃娃是?”
“噢,他是我一个远方侄子,家乡遭了灾来投奔我的。”这些说辞在饭桌上已经通过气了,所以祖父很顺嘴的就说了出来。
叶守安点了点头,刚又要找话题时,只听得门外一阵汽车声,整齐的脚步声传到祖父的耳朵里比打雷还要响,不由得冷汗直流。
“嘭”的一声,两扇木头门被踢开,一阵灰尘在阳光照射下在门里四散开来。
昔日的好兄弟,如今的卖国贼小豆子在一队rb兵的簇拥下走了进来。
“大哥,兄弟我来收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