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瓷浣 第106章 飒飒东风细雨来(1/2)
这一夜的日暮似乎来得格外地晚,踏着满地乳白月色,我长身立在门前转角的那棵槐树之下,不知是否是昏吙光影下的错觉,亦或是春暖醒物,这可槐树枝桠间已经开始抽出绿芽,四周悄无声息,直到他的影被光影移动到我的视线内的时候,我觉他来了。
他微微一惊,走近道:“你怎么知道我会来?”
我的神情闲闲的,恍若无事一般,只走近他微微笑道:“这不是我们彼此的默契么。”
槐佐眸中一亮,唇齿间已蕴上了温暖的笑意,道:“半月未见,婼儿,你可还好?”
我“咯咯”而笑,若置身那夜的梨花树下,此刻我的笑声将震落花朵如雪纷飞,一壁芬芳。我紧紧挽住他脖:“一切都好,只是……有些……想你。”我不知道自己为何能将这些暧昧到了极致的话脱口而出,只是觉得眼前之人,值得我这般情不自禁。
槐佐忽然兀自泛起一抹优昙花似的微笑,他笑起来时眼睛会弯成好看的月的弧度,含着淡淡的一缕惊疑,望着我道他说:“婼儿,你说的话可真?”他的笑容欣慰而舒展。
有那么一瞬间,我很想别过头去,非常想。可是终于按捺住了,我知道,有些情感是不需要隐藏的,更何况,我隐藏不了,于是反倒笑到柔和的状态,“嗯!”我点头道。
槐佐的目光灼灼如火,明亮如赤焰,“婼儿……”他尽可能地贴近着我,就要这样保持在离我一寸的距离,我几乎能感觉到他鼻尖的暖气,他一把将我拢入怀中,如若坠着两片青云的眼皮缓缓而落,在我眉心留了一个久久不愿离去的深吻。
我咳嗽两声,脸颊泛起妖异的潮红,我攥紧手腕上的锦鲮扣,轻声道:“你信中所说‘已有眉目’是什么意思?”
我凝视于他,怔怔的出了一会儿神,见他身一动,身上的雪狐大裘几乎要滑落到地上来了,我疾手抓住领间的两条布索,顺势打了一个极好看的结。
他喜不自胜,在我耳边极低声道:“真好看!”他这样说话的神气是很有几分孩气的。我再忍不住,“噗嗤”笑了出声。
槐佐微微沉思,道:“其实我一直在查你们吴家的事。”
我心下“咯噔”一下,槐佐总是这样,在无声无息处无声无息地给我以感动,并不是惊涛骇浪一般澎湃的幸福的冲击,而是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地一点一滴地浸润,叫我并不会不自觉地去抵抗。
我心下安慰,是感念他的细心体贴,于是道:“可查到什么了?”
槐佐面上的忧色如秋日晨起时覆在枯草上的白霜,也是这样萎靡蜡黄的色彩,蹙眉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随我来。”
我微微一笑,继而收敛了笑容,只炯炯盯着他道:“好。”
槐佐带我去了不远处的一方茶馆,他似乎同所有人都那么熟,茶馆掌柜忙不迭地出来迎接,好声好气地将我们二人迎至一间极为隐秘的内室中,又沏了茶捧进来,泡的茶水是锦山云雾,微黄的茶叶一片片在滚水里绽放开来,明媚鲜活的一朵一朵绽开来,绽出原本青碧的色泽来,连茶水都带着青青的色泽。轻轻一低头,便闻得到那股清逸香气。
我的容色微漾起波澜,怔怔地似乎出神,缓缓道:“可是有什么蹊跷?”槐佐这般忸怩,我心中倒隐隐有些晓得了,不觉脸上如火烧一般。
“你先别担心,婼儿。”槐佐定一定心思,慢慢坐起身来,道:“是查到一些线索。”
我急道:“是什么?”
他低低的语气如温柔明亮的光线,“我在回京途中,特地去了阳翟,找到了一个人。”他厚实的手心贴在我的手背上,连掌纹的触觉,也是温暖而蜿蜒的。他说:“是十年前阳翟县令的师爷。”
“阳翟县令!”我骤然听见这个名字,心头大震,仿佛是无数雷电一同闪耀在天际,轰然一片。槐佐也微微变色,道:“你们吴家当年之事,确有蹊跷。”
“他是说了什么吗?”仿佛全身的血液都涌到了心口,只听到自己的心脏,砰咚砰咚,一下比一下跳得急,一颗心几乎要跳出腔来,我心头一热,几乎要哭了出来。
“时隔多年,加之这位师爷年岁已高,这件事情的很多细节,他都记不清了,只是隐约提到,当年,在章相去到阳翟之前,有个太监先找到了阳翟县令。”
我的手指攥紧如雪的衣裙,仿佛手里攥着一把冰冷的雪,嘴角蕴着浓重的苦涩:“太监?”
“嗯,是宫里的一位太监。”槐佐的目光微微一跳,“但是他们具体说了些什么,师爷就不知道了。”
片刻,我仰起头,挣开他的手掌,缓缓摇头道:“这能说明什么?”
槐佐微微蹙眉,像是哄小孩的语气,道:“婼儿,你别急,等我说完。”他却敛衣而坐,唇角微微牵动,引出一丝浅淡而和煦的笑意,漫声道:“师爷说,这个太监身材魁梧,脖子上有一条蜈蚣状的刺青”
我的神色似火苗一跳,“蜈蚣刺青?”心中一震,几乎怔了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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