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六零、小风波(2/2)
淑君心下一凛,面露惭色:“故君子当存含垢纳污之量,不可持好洁独行之操”
“现在你体会到知易行难这个词了吧,知道是一回事,能做到又是另一回事”
润娘这一句话不仅是对淑君说,也是对阿大他们讲的。几个小的都垂听训,独有李氏的儿子李晖问道:“不知娘子的这话出于何处?”
李氏母子自初六日便到了周家,待得润娘回来见这孩子相貌斯文手脚勤快,便让他做了周慎的书童。
这会见他一脸认真的样子,眉稍略挑,心道又个追根究底的小学究:
“这是我在一本古书上瞧见的,书名---”润娘拖长了音调有意捉弄他一下:“叫做《菜根谭》”
润娘心里暗暗得意,我就不信你能听过这本书
李晖果然皱了皱眉头:“从来不曾听过这本书呢”
他话音一落,阿三就叫道:“你还真当自己念了一肚子的书呢你没听过的东西多去了譬如适才君阿姐唱的曲子,你听过么?”
这个李晖虽说是做周慎的书童,其实也没甚么事,润娘想着人家又没签文契又没拿工钱的,也不大使唤他,甚至不用他到前头门房去守门。因此周慎不家时,他就拿周慎书房里的书来看,待周慎回来时一齐谈讲谈讲经史,与其说是书童倒像是伴读。
因着这样的原故,阿大他们很是不喜欢他,而李晖呢仗着自己读过两句书,也瞧不起做奴仆的他们。每每撞见他们也只当没看见,阿大他们则时常冷言冷语的刻薄:“不过白吃白住在这里,还摆甚么读书相公的架子”
润娘不是不知道,只是一来她觉得小孩子的问题应该让他们自己解决,二来她对李晖的高傲也有些不以为然,刚好借着阿大他们杀杀他的傲气。
因此虽然阿三当着她的面抢白李晖,她也不出声,倒是淑君顶了回去:
“你又听过甚么真真儿是不说话能憋死你呀”
“淑君”润娘突肃声冷喝:“才刚说过的话,怎么又忘了”说着润娘又朝李晖温言道:“我晓得你念了些书,那你可知知易行难的出处?”
润娘的本意是想借此叉开话去,不想李晖见淑君替自己出头倒被训斥,一下子把他的脾性给激了起来,硬帮帮地回道:“我不过识得两个字,哪里能知道这些”
润娘倏地冷了面色,就是鲁妈她们也沉了脸,只是不好说甚么,正僵冷着,忽听得脚步声响,旋即传来爽笑声声:“这天一转晴,倒有几分早春的轻暖,你们娘子怎么只管窝在家里,也不出来活动活动。”
“咱们娘子性情怠散,孙娘子又不是不晓得,大事小情全丢给咱们姐弟俩,自己就图乐呵”
“又编排我甚么呢”润娘换了笑颜,抱着弄哥儿接出了园子。宝妞儿一见着她,丢开了娘亲像个小炮弹似的冲了过来:“周姨娘好”还不等润娘回过神,宝妞拉着妞儿丢下句:“我同妞儿打秋千去”两道小人影就进了园子了。
孙氏拿帕子掩着笑步至润娘身边:“你还真以为她跟你好啊,她是跟你家秋千好呢”
润娘斜了斜嘴,道:“我晓得,你们母女历来就是爱占我便宜的”
孙氏指着润娘向知芳笑了笑,抬手往润娘眉尖一戳:“真真儿是这张嘴,一点不肯放过人去”说着,又逗弄哥儿:“这孩子真是越长越斯文了”
知芳笑道:“还夸她呢前儿把咱们藕小子一脚踢在地上,嫂子又不是不晓得”
孙氏从润娘怀里接过弄哥儿,香了香她的脸蛋:“罢了,你那小子皮野得不行,也就见了弄哥儿才消停些。”
润娘怕她又扯到定亲那上头去,赶紧拉她进园子坐了,又叫淑君拿了茶点来。知芳陪着说笑了一回,便往西跨院去了,临走见瞥见李晖气鼓鼓地站在边上,便悄悄地问易嫂子怎么回事。
易氏自然一五一十地把话学给她听,知芳听罢眉头一皱:“看他娘倒是个老实本份的,这小子竟这般不省事”
易氏是个厚道人,叹了声道:“好好的也是个读书人家的哥儿,不过因着父亲不在了,要这般寄人篱下,心里难有些不自在。”
知芳嘴一撇道:“怎么咱们家白养着他,倒是委屈他了”
阿大他们恰从园子里出来,听得知芳这话便趁势告起状来,甚么他成日里鼻孔朝天,除着哥儿谁都不瞧在眼里,每日里一事不动只管拿着本书装相公。
按说知芳是个精明的,哪里能被这几个小子给唬弄了,然则一来阿大他们说的都是实情,二来适才易氏也说他敢抻回了润娘的话,因此脸色变了几变,正瞧见李晖从里出来,登时一声低喝:“你跟我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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