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汎汎其景(2)(1/2)
如烟还是惶惑着,慢慢想,才想明白:她是来月事了。
从这刻起,她不再是个孩子,在身体上已经成了女人,甚至……如果有机会,她已经可以做一个母亲?
如烟把手按在腹部,感受着疼痛,猛古丁想笑。
是这样吗?伴随着这种疼痛,她的身体不再只为自己负责而战斗,还有可能承载另一个生命;她这个一直觉得世界亏欠了她的孩子,有能力养育出一个新的孩子。
怨愤在瞬间土崩瓦解。这个世界的人们还是老样子,但她愿意暂时放过他们。因为她身体里多出来这么个柔软而神奇的部分,能叫她孕育出一个小小的乱哭乱动的身子,它会有着粉红的手掌和脚掌、还有蔷薇花般的面颊,从“咿咿呀呀”的舞动手脚,一直成长到会跑、会跳、会选择它自己的人生,并不用多么美丽,但是千万要健康快乐!她所亏欠、所渴望的,都可以补给它。为了这个心愿她肯放弃一切,包括从这个世界动荡的中心逃开。如烟双手交叠在腹部,微微的笑:宝宝。呵她现在是一个够资格做母亲的人,她未来的孩子,会叫做宝宝。
伯巍在黄昏时候回来。有人早就告诉他消息,所以他很紧张,过来就冲到如烟床边,压在她被角上,脸俯向她:“小家伙,你……还痛不痛?”
如烟笑。她的运气还算好,不曾像苏铁和贴虹得下那么大病根。痛楚从起头时就不算很激烈,小腹微微涨一会,受了热焐,便缓和下去,血脉轻声吟唱,她的耳边有什么在低鸣,像生命,或者某种河流,无边无涯流淌。那个时候如烟完全看不出未来替她准备的路。
她向伯巍摇摇头,轻启双唇:“没事。没事。”
伯巍吁出一口气:“可把我吓坏了!何太医说你可能到了这个时候,身体特别容易受伤,我是真怕你——咳!一定要没事。我会继续好好养着你。一定要没事!”他把脸埋进她的被子里。
如烟双颊飞红,伸出一只手来抚摸他的头发。这只大脑袋,一直在为她的初潮担忧?她真想把他的脑袋抱进怀里笑话他、感谢他,并且宣布:以后不管如何,她都会记住,她的生命里,总算有过他这么个笨蛋。
伯巍将脸贴上如烟的手掌,又伸手护住她的手臂,想了想,还是把她的手塞回被窝:“别着凉。”
如烟觉出他的眼角有点湿,一发心底柔软牵动,口中只管笑道:“被子盖得好热嘛!”
他发急道:“那那……来人!换个薄点的被子——”如烟举手捂了他的嘴,还是笑:“行了吧!哪儿那么娇贵了。我很好,房间里也不冷啊。你放心。”
他便没有动,脸让如烟捂着,唇角那儿有些许胡茬。
这个大男孩子,也不是孩子了。如烟慢慢想着,不知不觉走了神。
而他只是看着她,眼神柔和,终于轻轻拉下她的手掌,在掌心吻了一下。麻酥酥电流蹿上来。如烟失惊道:“干什么?”他抬头柔声道:“你现在的神态跟以前都不一样,真美……我想,这双眼睛在想什么呢?我真想走进去。”
如烟的喉头作哽。
他永远也不必知道。此时此刻,她想的是离开他。
也许她没有爱上他。但她承认他给了她温情,这令她愿意放过他,带着她新得到的神奇身体,去寻找她这辈子从没幻想过的幸福生活,并也祝他幸福。
这个念头与她的所有念头一样,来得这么自然又坚决,令她疑心着自己是没有爱情的。小郡爷这样的人品、又这样待她,他疏远她,她也就只管罢了,听他安排送于伯巍去,一样讨生活,又一样离开,甚至不算不开心的。她怎的这样不坚贞呢?
这样责备自己的时候,如烟觉得有些伤感,并且——很奇怪——甚至有点儿自得,这一切感情微微露些端倪在眼中,像暗夜森林里的湖,因带了云影的关系,分外鬼影憧憧。
伯巍“嗨”一声站起来:“好!我现在回去找父王,奉承他去。刚刚我跟他提了,他正好心情不赖,没驳回我,单扇了我个脑门儿,叫赶明儿带你去见见他。我看十有**成了,等我再搞搞火侯——见父王时,你别怕哈!他这个人其实顶顶好商量。那你好好歇着,我走了!宣悦小草,你们照顾好姑娘!”
宣悦与贴虹笑吟吟应下,伯巍大步掀帘子出去。她们坐到如烟身边来,向她道恭喜。如烟笑着,只是不语。
腹部的疼痛已经渐渐停止,连血竟然都止住了。婆子们安慰如烟说:初来时是这样,没个规律的,草木灰的袋子,还得带会儿。如烟心里想:天意。只是含笑不言语。
直到夜幕降临。晚餐时如烟额外要了些点心留着,把婆子们支开,示意宣悦和贴虹凑近她,听她轻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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