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不可道也(5)(1/2)
王妃点头:“她下手好快。我的人随即赶到,但已经晚了,你掉进了水里。他们急着要救你,却找不到你,怎么回事?你陷进泥里了?”
“她”?王妃意思,下手的,莫非是贤平嫔的人?而后头在水面呼叫如烟的,倒是王妃派来救你的?如烟为了小心起见,不去应呼叫,躲在下头几乎淹死、冻死,可不是冤哉枉也。
然而换个角度想,所谓贤平嫔下手,这不过是王妃单方面暗示。而后头来的人,若真的一门心思救如烟,早该跳下来了,何必等到离澈挺身下水?若非离澈正巧赶来,她的性命险过剃头。
形势如此诡谲,万事不明了时,多加点小心,总是好的。如果因为太过小心而死,至少死在自己手里,也比较能够瞑目;若大大咧咧,把一切交给命——不,如烟不信命会眷顾自己。它如果一手擎蛇、一手持花,十之**会把花递给她,而里面藏着蛇。也想。
这些思虑像云朵的影子一般掠过心头。如烟向王妃道:“贱婢惭愧。是陷了下去。若非众人抢救及时,险些丧命了。”
王妃微微一笑:“陷了这么久,仍然活转来,真是吉人天相。听说阿威刚送进来一个你从前的丫头,她正巧救了你?很忠心。该好好褒奖才是。”
王妃话中有话,大概猜到如烟“陷”得有猫腻。如烟只装听不懂。王妃瞅她一会儿,忽道:“遇龙则开,逢桥乃鸣?——哼哼!”鼻子里冷笑两声。如烟的心脏猛然缩紧。她慢声接着道,“什么神迹?穿凿攀附,都是神迹。当年,安祖先王亲将我姐姐指给今南郡王、将我指给今王上,当晚昙花盛放,次日鹊鸟翔集,皆我这双眼睛亲眼看见。我们母亲生我们时闻见异香,叔叔观见凤祥天象,什么叫天启?这才叫天启!”她笃笃定定,“这之后,与王上经历了多少事,都能逢凶化吉、遇难呈祥,我由此深知我是为了在这个位置上襄助王上而出生的。——而你,是为什么出生,你知道吗?”
是。到这时候怎么还会听不出来?她正处在被妹妹争宠的困难时分,又坚信自己是真命王妃,于是不知怎么,认为如烟这个怎么都死不了的妖精是天派来帮她打这场胜战的奇兵,她既要顺应天命,就连她自己儿子的恩怨都放到一边了,且拉拢如烟帮她抢男人!好!好天命所归的国母!
如烟答道:“贱婢……惶恐!贱婢十几岁前的日子,都活得稀里糊涂,像是梦中。及至见到——王妃娘娘恕罪!——见到太子殿下,才有了一点神智。听人说贱婢小时候可能有那八字的批文,贱婢实在不记得,也不能懂得那是什么意思。还求娘娘圣明,指示贱婢。”
王妃点头:“你不应该活的,活下来了;不应该进到这里,居然也进来了。这不是你一己之力能做到,必有天的意思在里面。天不能滋助邪佞,因此你的存在或者对正道有益。我受王命执掌后宫,当然要扬正抑邪。”说着,呷一口茶。
在旁的宫娥之一立刻对如烟道:“娘娘宽仁慈悲!你快说,你是正道还是邪道?是正道女子,便还不赶紧向娘娘谢恩!”
于是如烟谢恩。帮她的便是正道,反她的便是邪道;前者要党之,后者要杀之。那还有什么好选择的?绝对正道谢恩。
王妃微微颔首:“你是个聪明孩子,但聪明劲儿太显了。宫里地方,阴气重,太聪明的人容易活不长。”
如烟一怔。
宫娥提点她:“还不问娘娘,有什么禳解法子没有?”
原来是觉得如烟太聪明,王妃不放心,想加一重保险才收了她,却说什么禳不禳解。可笑。如烟只得配合着演下去,伏地问:“王妃娘娘有什么法子?千乞赐告贱婢!”
王妃答道:“这宫里头,有一种很不好的习气,觉得肚子里有了种,就活是该一步登天似的,什么骨轻四两鬼迷了心窍的把戏都做出来。造孽!我很不忍心看你这样俊秀孩子落入那种万一的下场,所以,倒有了个法子。”语气端是语重心长,说完了把下巴一点,旁边宫娥端了一盏特别的茶给如烟:“你既跟了王妃,其他痴想不必再操心。饮了这个,什么生儿育女的腌臜烦恼就全撇开了。”
如烟瞪着那个青碧茶盏,没有动。
生育的能力跟性命相比,哪个重要?她最聪明决绝,为什么不动?
再说、再说,她不是为报仇而来?找机会把他和她们都推进报应的血海里,不正是她的渴望?她为什么不动!
“亲手扼杀了我渴望迎接的孩子,那就跟我恨的那些人一样了。我身上负着她一样的罪了。”我听见如烟心里这样说。连波溅血的影子闪过去。
(——为什么出现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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