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驾言出游(4)(1/2)
原来他们都知道。你怔怔想。不过瞒着你一个罢了,说什么好心歹意,总有借口,就遮瞒了你的眼睛。
宣悦在旁边作着难色,咳嗽一声,你惊觉:“还有什么事吗?”
“事情……小郡爷不原不让我说……”宣悦神情垮下来,俯至你肩下,“可是有人参劾郡王,听说本子今儿该送到太子爷手里了,小郡爷说消息不一定确切,不叫我告诉你。可是、可是……如果能看一看折子……”
她的语气是真的焦急。
你轻道:“他桌上的东西,何曾让我看见?”
宣悦已经俯到你的足边,珍珠簪子擦着细呢子桌幔,悉窣作响。
你叹道:“宣悦姐姐,起来吧。小郡爷的事,我能做到什么地步,总归试试看。若是不行,我回头来跪你不迟,何必劳你这样。”
你这话,虽好像什么都没答应,却远比那满口答应的重了百倍。宣悦听在心里,当下又叩了个头,方起身归座。贴虹也回来了,站着替你们拈线,直到天近黄昏,下头把各人用的饭菜端了上来,宣悦与你同时瞄瞄书房那边:门还关着呢,谁敢去叩门?只有苦笑着叹口气。宣悦拉贴虹出去吃饭,你自取出蜜饯罐子来,含两块杏脯,看着外头漫天云彩发呆,目光落到窗棂上,见着个小物色,心中一动,忙叫进宣悦,让她按你的意思把房间里略加布置。她虽聪明伶俐,也有些困惑。你只道:“就这样吧。再不行,我也无法了。”
说话间,夕阳已快要落下山头,一个宫娥探进头来,道:“如烟姑娘在这儿呢?”后头分明还有话,意思里待说待不说。你明知有什么猫腻,只能装一无所知样子,笑问她有何事。她苦着脸求情,道是太子在屋里不出来,她们不敢敲门,问你能不能帮忙进去问问。宣悦听了这话,就瞥你一眼。
你何尝不知道她的意思?这种请托,明里是拍你马屁,暗里实在是害你——进书房叫人,是侍妾的大忌。若是爷心里烦、直接把你吼出去,你没脸不说,连情分都伤了,日后不好相见;若是爷真肯卖你这个面子、乖乖出来吃饭呢,其他女人怎能不从此更忌惮你?俗话说人的名、树的影,这正儿八经的树起标杆招起风来,以后就别活了。
是以这种事情,本来该一推六二五,但你回望宣悦一眼,反而给宫娥答应下来。
凡事总是一体两面,你如今已够受人忌惮了,再多得个脸,也不过百上加斤,统共其实添不了多少份量,而更重要的是,为了宣悦刚才托你的事,你须得尽早把伯巍叫出来,纵使冒险也无可奈何。
于是去叩门,带着笑轻轻道:“吃饭这种事呢,也不算什么大不了。要不先吃了,再回来用功,可好?”
伯巍当时确实正烦着心,见有女孩子敢来打扰,回头就想吼,猛见是你立在门边的暗影里,脸那么小,像月夜的花瓣,他满腔恼火忽然“咝”就散光了,对着你愣片刻,道:“你先吃,我就来。”
你知道这已经是优待,当下不再说什么,行礼离开。伯巍坐在桌边,双手托头,对着案上的一份折子继续发呆,忽的恨一声,回头问梁中使:“你怎么说?”
梁中使顺着眼睛,并不敢看折子一眼,小心翼翼道:“照老奴说,这么盯着它看也不见得能看出办法来,太子爷何如先用了膳,歇息一会,也许反而倒有了主意,也未可知?”
伯巍长长叹一口气,掩了折子:“就这样吧。”负着手走到外间,见食具都备妥当了,你却不见人影,他不由问:“如烟呢?”宫人回道:“如烟姑娘说回去绣作了。”伯巍皱眉道:“什么大不了的活,叫她吃饭,她又去做什么!”本来就烦得没胃口,索性不吃了,举脚就来寻你。
你坐在那里。灯剔得雪亮,照着你凝然的样子。听见那双脚步声过来,你笑了笑。
所谓运筹帷幄,不过布下局去,等人上钩。人若是死不就范,你固然无法;人既当真过来了,你也不过笑一笑。
伯巍踏进门,见一顶雪白帐子如云雾般撑开来,上头流苏才缀了一半,你跪坐在里头,容颜隔了雾,似乎倾身盯着什么看,一动不动。
他好奇心大起,问:“看什么呢?”你回头,“嘘”他一声,又是挤眼睛,又是摇手,叫他悄悄儿过来,然后指给他看:“萤火虫。”声音轻而温柔。
他听见是这种小虫子,当下想“嗐”一声,及至抬起眼睛顺着你的手指看去,帐上停着的却不过是只黑乎乎飞虫,又丑又蠢,也没有挑灯笼,便摇头道:“这哪儿是萤火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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