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驾言出游(7)(1/2)
你被关在黑屋子里。宣悦和贴虹不知在何处,有时候你能听到她们的呻唤,有时候不。挨打、昏迷、喷醒、再打,针外加上新的奇刑,其间见过一次天光、一次夜晚、又一次天光。“只过了两天一夜,”你想,“不久。还有生机,还有生机。”但是拷打者尖声道:“再不说老实话,谁也保不住你,你要受具五刑!凌迟!先坐木马,把你的肉一片片烂掉!”
“她们在吓唬我。”你心里说,“她们急了,为什么?伯巍伯巍……伯巍的病势转好还是转坏?”可是痛楚压过焦灼。身体想保护自己逃离现实。你再次昏厥。
这一次,你并不是被冷水喷醒,而是在黑屋子里自己悠然醒来。面前,有个披黑色袍子的人弯腰看你。你望他很久,眼神终于找到焦距,便微笑道:“梁中使。”不知道他是敌是友,但笑总不会错的,趁你还有这个力气。你惘然想。笑总不会错的。
“你怎么样?”他焦急看你,“太子爷本来是吩咐……唉!可是这种罪名,我也救不了你!”眼神里难得真情流露,非常之感人。
“太子现在怎样?”你懒得周旋,单刀直入问。
“昨天是真险。”他脸上看得出后怕,“太医们光说热毒热毒,可是用了药也不见好,忽是何太医禀报,说他见过这种病例,乃是风感未清、误服了行血火熏之物,血盛致淤,妄加发散反不见功,须先以针灸慢慢疏导。其他太医都说不通,是中宫娘娘作主让他来施为,下了一次针,果然安静了些,这会儿众太医正看着。”
你点头。再无话。看着他那么惭愧难过的脸,你忽然也幽默起来:“受人三分三,送到梁山已经足够,哪里能送到西天去。您不必内疚。”
因为知道从他身上再讨不到什么好处,所以索性端高姿态。没有里子,何必连面子都丢掉。你的眼泪一颗有一颗的用处,可不是用来失仪。
“姑娘。”他叫了一声,竟然有些哽,掩饰着别过脸去,叹口气,离开。
他对你已经太厚。
这样也救不了你。
那之后有段时间,竟然没人来拷打你。过了两个时辰,有两个老妈子拿饭食给你,竟然还有肉。你愣了片刻,猛然间涕泗滂沱、大力叩头,说你招了!你愿意什么都招!她们有些诧异,把饭盘拿出去,回来给了套纸笔,又问你几句,叫你签供画押。你手伤了,哪里耐烦给她们写字?只是装出一副全然精神崩溃的模样,她们问什么,你都点头,而后乖乖揿下手印。她们很满意,交头接耳一会儿,收了纸去,安慰你两句,依然拿饭菜给你。你看看,居然还是先前那盘,心里多格登两下。幸而她们还在研究你的签押,又向外头的什么人丢眼色,不曾真个盯着你。你就装着大口划饭吃,借那碗遮着,其实都划到破衣服底下。这般“吃”下大半,那两个老妈子看向你,一个“咦”了一声,捅捅另一个,低声咕哝了句,像是:“怎么还没发……”
你应声打翻饭盘,抱着肚子滚在地上,口中叫痛不已。那两人果然不诧异,甚至竟也不来看你,只管急急往外走,口里雀跃道:“好了,死了。”
你心中恨苦:伯巍病快好了,她们就要杀你灭口,甚至你明白表示了愿意帮她们陷害别人,她们都不放松。好狠的手段!
幸好先前你听梁中使说伯巍的病见好,又见这些女人们行事不同以往,多了个心,自己忖:“我的生机,便是她们的危机。她们怎肯放过我?”因此立刻投降,指望她们念着你能帮她们污赖别人,总能先饶你一命。见她们听了这话无故将饭先端出去,你心里本是喜的,道:“这番躲过了。”不料这盘东西原样儿端回来,你转为盛怒:分明她们出去问询,有人吩咐不准饶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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