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胡笳十八拍 第九十九章 兴佛事百姓笃巫(下)(1/2)
第九十九章 兴佛事百姓笃巫(下)
“大人,大人!李大人!”吴潞紧跟在婉贞身后,不停地嚷道,婉贞却没事人一般信步前行,“大人您且站站,卑职有事请教。”
“哦?”婉贞终于停下脚步,站在府衙门口前。他们从天竺寺回来,吴潞的脸色就非常难看,几次欲言又止。见婉贞回府之后便换了官服,一身文人长衫,说是要拜会史侯爷,心中更是一惊。其他人已经被婉贞遣返回去各做各事,又派了江中先去史府打个招呼,送上拜帖,自己带着德云便要出门,吴潞看再也等不得了,连忙跟出来。
婉贞温和笑道:“吴大人有何见教不妨直言。”
吴潞黝黑的脸上有点尴尬,咬咬牙一狠心,终于一口气说了出来:“大人,现在府库里不过一万五千余两白银,黄金不足一千两,加在一起也不到两万两的数目。如今,义仓只能支持半月,而真到秋天的粮食下来却足有两个月的时间!这时候一下子就拿出五千两白银给寺院,大人到时候要拿什么给灾民百姓救急啊!”
婉贞有点意外,本以为江南一带的人大多性情温和柔弱,官员们虽不是本地人,但生活久了也难免受影响。就像江中和那位住持和尚,不会直接开口表示什么,总要委婉拐个弯地暗示,也算是特色。像吴潞这样能慷慨陈词地谏言倒是难得。不由得开口问道:“吴大人是哪里人?”
吴潞一愣,没想到竟回了句不相干的话。顺口答道:“扬州人氏。”
“离得不算远么,也是江南地方。”婉贞点点头,“来杭州几年了?”
“先帝时最后一科地贡生,没多久先帝驾崩,时局动荡,也没人主管我们这届的学子,卑职就自请来了杭州府。做个文书,算起来也有五年了。”
五年的时间并不短。看吴潞的样子,不过三十出头,要是在先帝时就是贡生出身,那时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岂不也是颇为推崇的青年才俊?不过看来此人虽然耿直,但有几分呆气,不然堂堂贡生出身岂能在一个地方府衙屈身文书一职,还五年没有晋升?但此人做事倒极为用心。且还有些头脑,并非全然的书呆子庸庸碌碌。可能前几任地知府忙着搜刮民脂、拍马媚上,没空提拔个呆头呆脑的小文书吧。婉贞想罢,微笑道:“吴大人对本官地决定有异议,并非不可解释,只是此时江大人已到了史府,正等着本官前往。让有爵位的史老爷多等恐怕不好,所以不如吴大人一同前往。到时候有什么异议回来也好一起说,如何?”
吴潞又一愣,看来这位少年上司对他倒是不防范也不反感,这倒是以前从没有过的。他在杭州府这几年,不论是上司还是同僚,大多对他敬而远之。前任知府还差点让他卷铺盖回家,后来还是江司马念着府里只有他能把混乱的账目理清、能写出文体工整易懂的公文,才保他下来的。这位京里来的钦命大臣却能邀他一同外出访查,让他吃惊不小,于是便糊里糊涂地应下来。也没想自己跟过去做什么。
***
吴潞知道了,自己跟来是过来遭罪地。
一面心惊肉跳地听着史侯爷述说府里的丰功伟绩,一面更加心惊肉跳地听着李宛大人温文尔雅地符合赞同,终于,史侯爷提出了老太君要办大寿却苦于受禁令限制的无奈,言下之意。要求通融。
这位史侯爷四十出头的样子。头戴员外帽,上镶美玉。一身绸缎长衫连腰间的汗巾都是丝绢的,身上的佩饰有东珠串结、平安玉挂和蜀锦香囊,可谓是富贵满身。颇为方正的白净脸和颔下几绺长须,还有几分文士****地气度,谈吐也还算文雅,与婉贞寒暄起来也十分得体。
这史府本来是开国功臣之一,随着太祖打天下封来的侯爵,不过而今年代久了,儿孙们大多弃武从文,又没真正地去考个功名,因此,史家现在是空有世袭的侯位,管些有点油水的闲差,并无什么要职重权了。但毕竟是名门大家,这杭州府的父母官也要常走动,定期拜访。史家也要摆出上位者的姿态,一方面屈尊接待,一方面委婉提点,若是有什么好事,大家互相有个照应。
史侯爷当家这些年,第一次见到如此年轻地官员拜访,早听过传闻,真真是个俊美的少年郎。不过气度却是不凡,稳重大气,不可轻视。
“李大人名动京城,此次圣上钦点主镇杭州,既是圣上的恩典,也是杭州百姓之福啊。”
婉贞谦逊地道:“侯爷过奖了。李宛年轻,又是第一次外放委以重任,恐负圣命,时常惶茫,许多事情还要侯爷提点一二。”
“诶,您过谦了。倒是我府中上下,怕是要仰仗大人了。”
婉贞心里明了,口中接道:“侯爷若有差遣之处,下官必然尽力而为,绝不推辞。”
等的就是这句话,史侯爷捻着胡须笑道:“李大人莫要哄老夫啦。”
婉贞笑道:“岂敢岂敢,下官是真心诚意。”伸手端起茶杯,恩,轻薄剔透的釉青瓷,轻轻垫了下,龙井的清香就萦绕在口鼻之间。心想,真是好茶好杯,看来这趟没白来,今天亏不了本。
史侯爷笑道:“李大人既然如此爽朗,老夫也不拐弯抹角。您想必已经听闻,这个月末就是家母的六十大寿,本来远近的亲戚朋友早就下了帖子,打算大家热热闹闹地给老寿星庆祝一番。不成想年成不好,官家又下了禁令:不得铺张奢靡。真叫我们进退不得啊。您说说看。本想给老人家庆个寿,一家的亲戚朋友聚一下,帖子又是早下了地,若连这个都不行,可真叫人为难。”
婉贞了然点头,温声说道:“此事下官地确有所耳闻,只是刚刚到任。不明白原委。不知老太君怎么想?”
“嗨,她老人家是朝拜了地二品诰命。一辈子辛苦操劳,就为家里这些大大小小的儿孙们,如今到了晚年,连给她老人家过寿都不能,我等心中有愧,都不忍相告啊。”
“难不成老人家还不知道呢?”婉贞想了想,这跟吴潞说地有些差别。按他们的说法,是史老太君心里不满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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