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卷 萧太后1-一入宫门深似海(1/2)
萧太后1-一入宫门深似海
笔尖在空中停驻了许久,一滴浓墨滴下,浅浅晕开了一片水墨丹青……
萧娉婷在纸上写下:
灯如豆,风满袖
黄粱一梦三生过
始觉——笔尖微顿
——一生凉初透。
瑾岚不知道为什么权倾天下的萧太后会写下这样荒凉的字句,虽然她不懂诗词,却也从字句从看出了一片旷野的荒凉。
怎样一个“凉初透”呢?
她小心翼翼地收起她的画。
画上是一池的月色苍凉,一轮明月幽幽照着,照不亮回廊深深,寂寞如春草疯长,掩住了半池波动的碧水。
画中只有一人背坐着,却仿佛还有一个身影,藏在纤柔的树影之后,思念沉沉没入水中,一句相思不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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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命二字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祝悠说,命在掌中,可是我凑近了看,烛泪落在掌心,宛如最后的泪,灼痛到了心底,我却不能陪他一起痛哭。
我看不清命,从来都是如此。
我转头看向昀儿。
昀儿的眉眼依稀有他的影.子,浓浓的,是化不开的缱绻温柔。在我认识的所有人中,只有他有这样细致的眉眼。
我愕然发现,我竟连一张他的画.像都没有,连回忆都开始慢慢褪色,我还能记住他多久呢?
我只有慢慢回忆我的生平,一.遍遍地告诉自己,不能忘记。
那一天,车辇缓缓驶进宫门,碾碎了一地碎金,初春.的花俏生生地开在枝头,没有花团锦簇的热闹,反而衬出了一丝凉意。
皇帝的封赏本在我的意料之中,四哥的殷殷嘱咐.犹在耳边,这家中,到底只有他是真心念着我的。我住的地方名唤长信宫,宫中除了我并无旁人,因为是新皇初登大宝,后宫人员清洗了一番,看着倒有些寂寥。
我身边带着的两个人,一个是红袖,一个是香宝。.红袖心思细密沉稳,香宝性子稍辣,但娘亲说有些事交由她办最合适不过,我没有多说什么,都按着他们的安排做了。
萧家财大势大,.加上皇帝的封赏,宫中诸人皆不敢怠慢我。
康明月住在长明宫,今次的秀女,以我们二人最为出众。我自然不会认为仅仅是姿色之故。我们的身份同其他人比起来更为复杂。
康佳楠如今是我的四嫂,对于这个曾经有可能成为我七婶的人,我并没有什么好感,对于康明月更是。她太完美了,完美得有点假,她握着我的手殷殷切切地唤我妹妹,她心里未必把我当姐妹,我也一样。
但我总是羡慕她的,羡慕她的认命,她从小接受的便是后妃的训练,因此宫中一切,她极为熟稔,上下打点,左右逢源,便是那个泼辣的容妃也被她收拾得服服帖帖。初时我不以为意,冷眼看着,容妃既被她收买,自然把箭头都指向了我。
可笑,除去了我,难道容妃会有好日子过?
北方大灾,南方又有水患,皇帝国务繁忙,多日没有踏足后宫,容妃耐不住寂寞,捧了汤硬闯书房,被罚了禁足,让后宫其他姐妹看了一场笑话。
我却想起菊年和先生,不知道他们现在如何。
但每想起他们,心上便像被刀子剜了一个口子似的,疼得鲜血直流。
我常常坐在长信宫外的秋千架上看着高高的围墙,朱红色,象征着不可逾越的高贵,那种高,铺天盖地而来,压在心口上,让人呼吸困难。
祝悠进宫给我请了两次平安脉,开了几帖药,说了一番话。
我蓦地想起侍寝之事,一阵害怕,便哀求他开药,让我避过这一劫。
他站在床边,低头看着我,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笑了一下,他说:“如果你只是不想侍寝,那你依然是在逃避,走到这一步,你已经逃不了了。”
皇帝已经把我推到了风口浪尖,我逃不了了。
那一天,我在秋千架上睡着了,梦里依稀回到了萧府,我的十二岁,有菊年,有先生。
秋风又起,文心斋外的树,又该落了一地的叶,菊年执着扫帚,一下一下扫着,沙……沙……
先生的声音,清清冷冷的,不远不近,一抬眼,便能看到文心斋外的风拂过他颊边的发,勾起了一丝轻轻柔柔的旖旎……
我恍惚睁开了眼睛,被纳入一个宽厚的怀中,回头看到刺眼的明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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