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鬼哭转生（五）（1/2）

将赌注压到阴阳师之后植云翳的身上，如今哈登他们的目标是，镇压药师寺！

“这里的所有人都还活着，但不赶紧净灵的话恐怕就恢复不过来了，”能摄人魂气的植云翳振起孙凛凭记忆做出来的纯黑神乐铃，紧张地开始回忆父辈的做法并开展行动，“我的家族比较擅长驱使的风跟雷，艾莉公主，我需要你继续积蓄力量！”

“所以要把昭华也喊过来吗……那我能先做什么吗？”一边用黑爪抵御百鬼一边急切询问，孙凛想要做更多的事。

“孙君，我要确认一件事，”植云翳望向他时又严肃了一分，“你有没有喝过他给你的任何饮料？”

“……有，一小杯茶。”孙凛一愣，丝毫不敢隐瞒。

“那么首先得为你净灵，他的水你绝不能喝！”植云翳先在他的额头上拍上一张符，念了一段咒语后撕下符咒，“不会让你得逞的，狂骨！”

“……他附身在我身上？”感到瞬间轻松后，孙凛悚然一惊。

云翳突然惊叫着松开手，那张符飘飘悠悠地在空中燃起青火，药师寺的轻笑声传了出来：“好久不见了，明子姐、阿桐。不必感谢我，总有人必须死的呀。”

“要死的是你！”哈登甩手就是一道鲜烈的火色，但那无所顾忌的笑声依然轻快远去，引导着他们望向妖气冲天的高塔。

“孙君，虽然会让你不高兴，但你暂时不要靠近狂骨那边了，做出一批风铃，在外围所有的布阵点都系上！”云翳急迫地指挥，“拜托了！”

“我知道了！”再不甘心也明白需要配合，孙凛挥起雾爪就开始向着昭华要来的方向突围，但拦住前路的妖魔实在过多，当他拨开两边的附身魔物时，一条尚带鲜血的白布朝着他的脸直飞过来

袭击过泰雅的一反木绵！想要动作时他两边的雾爪都被妖魔生生扯住，眼看着闪躲变化不及、一道风刃将白布撕裂卷飞！

“……昭华？”在看清昭华的面孔后，孙凛松了一口气，拍了他的肩膀一下后就发动空间跳跃来到外围。

“孙同学！”突然响起的清脆声音来自玛瑞娜，在意识到的瞬间孙凛愣了一下，药师寺的狐面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我要挂风铃，”孙凛稳稳心神，对着玛瑞娜问道，“布阵点都在哪里？我们走吧！”

“风铃？好奇怪啊，你们真的全权交给那个女孩子了？”玛瑞娜还有点疑惑，“还有周同学”

“一切都要等见到雪松再说，”孙凛跑了起来，“现在相信试试吧，我们绝对要将这里所有的邪魔都驱除干净！”

也许他没法保证自己绝对地反抗星将，但此刻的他顾不上那些，他只是想要看到雪松活着、看到市区变回常样，因为是在这反常的魔窟里，所以他、他们也可以疯狂一赌

围绕着妖气腾腾的高塔，一场剧烈的风雷正在酝酿，磅礴而起的长风正一路震荡起黑色风铃，响起一片激越而灵异的共鸣：风铃是辟邪之物，在风铃响起的地方，邪魔不得靠近。

虽然如此，此处早已成为恶鬼占据的邪窟，仅仅是风铃已经镇不住了。孙凛在那持续的劲风中努力感知着四周的气息，然后又笃定了几分

这在阴阳师指引下吹起的大风，虽然酝酿风雷却充满清爽的、威严的气息，跟昭华以往的感觉都不一样。

“如果在自己的心中有‘神明’的存在，那么凭你的意志就能吹起‘神风’因神灵的威严而吹起的洁净超常之风！”在通讯符中，孙凛能听见植云翳那让人的心绪平静下来的声音，“用暴风一样的信念吹飞负面境况吧！”

仅仅是这样就把单纯的怒火引导出神灵护佑一样的威严与洁净力量了吗？孙凛一边想着一边挥起爪牙击飞拦住前路的魔魅，婴孩哭笑的声音混乱地随风冲撞在耳边。

“孙君，你那边都是婴孩的声音吗？”植云翳也敏锐地发现了孙凛这边的状况，“你有没有见过地藏菩萨像？”

“那个吗？我打碎过一个！”孙凛这才想起这边的街区就是自己曾搜寻妖气源头的地方，“当时觉得看起来太邪门了”

“对日本人来说，地藏菩萨是小孩子、特别是比父母先亡故的小孩的保护者，”云翳急促地解释，“地藏菩萨作为拯救弱者的存在，与夭折或流产等原因死亡的小孩有着很深的缘分。附在你身上的狂骨恐怕是操纵了你的感觉故意让你这么做，虽然你的能力只能做出黑色的物体，但请你就在街道上做出一个更大的地藏菩萨像！”

“这样就可以了吗？”孙凛一爪拍飞盘绕左右的鬼鸟，迅速地把地藏像还原出来。

“孙君，信仰是巨大的力量，在神风所过之处，迷失的孩子会重新看到他们的保护神！”

“我明白了，”一下子感到欣慰，孙凛也驱使起风脉大喊起来，“被利用的所有婴灵，跟随地藏菩萨回到这里来吧！”

在风声中纷纷呼喊起来的婴孩声音渐渐平和，孙凛能真切地感受到戾气被扫荡而去，不同于之前的混沌不适，这里的邪气确实被镇住了。

“这里是正西方，布阵点完成！”通讯符里传来泰雅的声音，“现在伊凡会带着符纸到阿带你这边，马上就好！”

只要再镇住这里就可以了吧？孙凛抬头望去，伊凡的淡彩色使魔正越过浓云飞过来，那果冻一般的身体上有着朱红的灵符。

“这样就镇住了吧？”看着使魔将符纸布置好，孙凛放心了些。

“这边就可以了！”对药师寺的暗中指使毫无觉察，玛瑞娜干劲满满地释放魔力，“孙同学你还要挂风铃吧？开路的工作交给我吧！”

明明是从一开始就苦恼着体力不足的娇弱女孩，在意识到危情后玛瑞娜就再也没抱怨过一句啊……孙凛苦笑一下，看着她用巨大泡泡困住妖魔后又感叹：“你的泡泡……牢狱一样坚固啊。”

“这可是有减益效果的哦，会变迟缓、会变僵硬，这样就可以交给张同学了！”玛瑞娜继续放出淡粉色的泡泡，然后回头大声招呼，“走吧!”

一路随着神风与鸣雷传递风铃的清音，他们跟月明、雪鹤汇合，终于将结界走了一遍。

“五个布阵点，全都做好了！”哪怕跑得近乎虚脱，一想到雪松的事就依然愤怒得停不下来，孙凛喘着气报告。

“然后……雷霆！”云翳说着又顿了一下，再次说起来时语调更明亮了，“这还是狂骨当初教会我的，‘雷’就是‘神鸣’，压倒性的威严之力就是神明所在的体现，然后来吧集结风雷跟你们原本的力量，‘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动如山，难知如阴，动如雷震’！（注）”

孙凛并不是很懂，但看着地上延伸的光之纹路再回忆他们布下的阵点便不难猜出，云翳发动了五芒星。她不是一个真正的阴阳师，但这已经足够了，她对此地的日本百鬼有足够的震慑力。昭华的神风、艾莉西亚的雷霆，此刻就在五芒星的指引下祛除不净！

“外围的大家，净化百鬼后就往电视塔这边过来吧，我们会将所有邪气驱散！”眼见驱魔有了效果，云翳终于决定发起总攻。

“我接着说几句，这次攻塔就真的不退了，”哈登接着说道，“我知道你们跑外围布阵都很累，赛莉、伊凡、泰雅跟我和**一起上去，其余的人轮换着保护协助小植，可以吧？”

“没问题！”

“那我们回去吧？”玛瑞娜仰望那被雷光与血色映照的高塔，“只剩那里了！”

“走吧，”孙凛振作起精神，他的心里已经有了答案，“邪魔外道，尽早诛灭吧！”

没错，玩弄无辜人性命、迷惑利用百鬼的这个鬼子早就该被肃清的。在他们的视野里，哈登梅红的火霞撕裂妖雾，含着憎恶鲜烈地亮。

一路除了风声依然能听到鬼哭狼嚎，一声声像是在拜祭着什么魔邪，灌入耳中都是引人发狂的声浪。在回到塔下时，孙凛看到巨大的屏幕上依然在直播着他们努力奔走的模样。完全不把他们放在眼里吧？药师寺那家伙……

“各位，记着对手这无耻的样子，”再次振翅时哈登这样喊着，“然后全部让他们加倍偿还！谁准你们唱讣歌了，都给我闭嘴！”

将藤蔓与妖魔都打落的红霞贯穿塔身，跟随着哈登的动作，泰雅所召唤的冰雪风暴顺势而上，将藤海中飞舞的邪物扫荡而下，宛如一场豪雨！那纷纷掉落的魔物被伊凡果冻色的使魔包裹，失去其法力后悉数被净化，还原出本来的旅客来。

“明明有着出众才能、明明可以拯救他人，你却成了这样的怪物……”看着此情此景，植葶影叹息起来。

“明子姐，你搞错了，”夹杂在冰雪的碎屑中，飞舞着的小纸片透出那好听却冷酷无比的声音，“正因为是怪物才能存活，这是我的道路，并不需要你们评论。”

“因为你选择的道路，现在所有人都决定征讨你啊，狂骨！”指挥艾莉跟昭华将那妖气封锁其中，云翳排开符施展术式，将那巨大的邪息剥落分解掉

然而那魔魅的声音仍然在雷鸣中轻笑，仿佛毫无损耗：“阿桐，你在效忠于小松之前都在哪里、都在做什么，我是清楚的。不净之身是不可能驱逐邪魔的，你知道吗？”

随着药师寺的声音，那粉碎中的邪气形成涡旋，竟开始将四周行将净化的妖魔悉数吸纳，只将无数人体舍弃扔落！

“玛瑞娜、阿带！”原本只是想垒起石梯预备援助攻塔，韩峰骇然地提醒他们望向这残忍的举措，堪堪赶上承接住这场人体山崩！

“大罪奴、豪胆英杰，这些都曾经是给我的评价，好与坏都是你们凭利益得失判断的，而我从未改变，”在暴行中如此宣告，“吞食恶鬼罗刹、诛灭仇敌，我就是这样的式神、这样的学生，而我也没有做错任何事。”

“利用的是不相干的人、不管那些人的死活，事实上你从来都走在邪道上、更擅长用你的个人魅力把人带入邪道！”云翳拍出雷符释放出切裂浓浊妖气的天火，“已经不一样了，这一次也多亏了这群孩子、多亏了你，我觉得我已经找到阴阳师所应有的感情，我们绝不会输！”

“那是怎样的感情？”药师寺的声音仿佛已在耳边，这让塔下的大家都聚拢到一起，“一视同仁的镇压？已经成为妖怪的你难道就没有丝毫动摇吗，现在附身于此的百鬼，恸哭哀求的难道就不是想活下去的卑微愿望吗？”

没错，这一路癫狂的鬼哭鬼笑都不是药师寺操纵的，因为发自本心才如此执着纠缠、不顾一切，它们想要得到躯壳啊！

“拨正阴阳，这就是阴阳师、这里的天惩者的使命！”振起神乐铃的云翳，眼神里已经不再动摇，“想要还阳的魔之子民，你们的肉身已经无法再苏醒，这里不再是你们所属的世界！思念、牵挂、爱恋与痴迷，谁都一样、谁都代替不了谁，这不是你们的身体！去往泉路吧，这阵神风、这阵雷霆将会为你们洗尽恐惧与痛苦！”

在手印中深深注入感情，即使哀怜也绝不姑息，镇其魂魄于黄泉之底长眠，这就是他们所相信的道义啊！

“你是错的！你只是在利用他们的留恋和遗憾，你只是希望这是对的、希望你是对的啊！”仰面向着崩落雨水的妖云、迎接无疆黑暗中迸裂的“神鸣”，云翳毫不犹豫地结印，指引巨大的威能震慑群魔。然后就在这风雷的鼓动震撼之中，鲜红的劫火贯穿邪息

那是哈登的梅之霞，让百鬼心胆俱寒的力量终究是产生了效力，如今百鬼千魔都能感受到这股暴怒、悲愤与决意，就在这压倒性的、霸道的火色之中，千层声浪在怖惧中散退，在雷霆、铃音中战栗且满足地归于沉寂！

“他大势已去，”振起羽翼的植葶影，冷峻眼神灼灼地闪，“但他本人依然是强大的，还有巫安雅……我们增援吧！”

“走吧！”迎着依然涌出魔物的魔塔，孙凛跟着云翳踏出脚步。在晴明桔梗印的引导下，他们冲破阻碍与哈登他们汇合一处，而前方是

藤海中的巫安雅跟……雪松！

“雪松”艾莉轻微地发出声音来孙凛想他们的心情是一样的，不管付出什么代价药师寺都应该死，但要对抗雪松的话……果然还是做不到啊！

“说实话我很害怕啊，”巫安雅一边爱抚着雪松的脸一边挑衅地微笑，“到现在我都不敢肯定哈登会不会连同这孩子一起把我给砍了……这孩子会保护我的哦，我想你们应该清楚他的力量。”

“要是让无耻也能成为武器的话就太不像话了，”哈登往前走了一步，他斩杀无数邪魔的薄红刀刃上有着赤色的火屑，“我要不要再提醒你一次，我的梅之霞继承自下白泽虞轩，是只伤害邪魔的力量，而我身后的是阴阳师”

“但现在这孩子也是邪魔了，”巫安雅咯咯笑着拨弄变成死灰色的藤蔓，“你要怎么办？”

“从一开始我就想说了，不过我觉得哈登也看出来了吧，”抱着弟弟的万俟一开口说道，“我也出身驱鬼家族，因为是半吊子我就没出声，但周雪松同学就算到现在也没有邪魔的气息，他是‘洁净’的！”

“还要硬撑吗？”巫安雅想必认为这是他们动摇自己的说辞，反而提高了音调嘲笑，“幼稚的理想跟信念已经行不通了！就连你们号称回生的这孩子”

“这孩子怎么了？”突然抬起头来的雪松，一个擒拿就把她按倒在地！

“雪松！”事态翻转太快就像龙卷风，昭华跟韩峰几乎同时惊叫出来

“……净灵！”虽然是死尸一般的脸色，但竭尽全力嘶喊起来的雪松，那眼神确实是活着的证明！

“不可能，你们是办不到的”震惊的巫安雅挣扎起来，扭曲了的神情像极了恶鬼。

“现在是谁混不下去了？搞出这样恶趣味的大阵势也就有死在这里的觉悟了吧，鬼女！”云翳毫无迟疑地再次结印，以朱红灵符驱魔镇妖，“以全知全能四海大神之力驱除百鬼、化解凶灾，占星观月视日辰而祝，吾等，阴阳师是也！”

再次展开的桔梗之印化解魔邪，然而雪松手里擒住的小女孩终究变成了模特人偶

“果然是假的啊……”瘫坐在地的雪松低声说完，又向远处摄录着他们的镜头用力吼了一声，“不重要了，药师寺在哪里，这次我就让所有人都回生，唯独把你们踢下地狱去！”

“雪松！”伊凡冲过去就是一个大大的拥抱，“你没事真的太好了！”

“我也以为我这次完啦……”雪松笑着回应伊凡的拥抱，“多亏了小二……他附身在我身上，这才让我保住呼吸缓了过来，不然我真的要失血而死了！”

“这是什么操作，吓死我们了！”韩峰拍着胸口，“没事真是太好了……”

“我就说你小子跑哪去了……”万俟一惊喜地摇晃着弟弟，“还好你机智，都没事真好……”

回到身体里苏醒过来的万俟二在哥哥的搀扶下活动起手脚来，看起来也很后怕：“回生必须得有意识吧？能赶上真是太好了……不过造血时真是很难受，我也以为要死了……每个人都不容易呀！”

“明明是个好机会，”被艾莉跟植葶影搀扶着努力喘气的雪松，神情里还有点遗憾，“没有抓到巫安雅……”

“你们没事就行，”哈登那仿佛要弄死所有人的冷峻面孔终于缓了下来，但还是没有彻底放松，“接下来就没有什么顾虑了，干到底吧！”

“正面对决吗……”植葶影皱眉望向墙上依然在播放的实录，然后指向那里

与高塔相对的是横跨河面的观光摩天轮，华彩顶端便是狐面的黑衣魔魅！

“药师寺……”哈登从破碎的玻璃幕墙边望过去，回头望向艾莉西亚，“绝佳的狙击点啊，泰雅、艾莉西亚！”

“我知道了。”艾莉也迎着高空的猛风下视敌手，擅长空间跳跃的孙凛也一边看着电视画面一边替她推算起来。

“那我就先试试了！”泰雅一划手就是一场冰雹，直接向闪耀的彩灯倾泻过去！

“右偏了，他在往左！”阿贝尔迅速反馈状况，这时电光已直贯而下

在接下来的十秒内视野完全空白，但雷光之后跃起的狐面魔魅已经往上格挡哈登霸道无比的俯冲一斩，被薄红那梅色光芒所映照的那刀光……是同样灼灼的樱色的！

大概必定是要接着运用猛力发动连斩的吧，但哈登的动作骤然一变，迅速退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