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1/2）

弓箭。巨斧。长枪。大剑。

贯穿。撕裂。压倒。燃烧。浸没。

天空是腥红的，大地是腥红的，躺在地上的尸首——当然也是腥红色。

战争一经开始，便无法轻易结束，广袤的大地上布满了烟和火。现在溃散的法军已经从最初的冲击中反应过来了，虽然还谈不上有组织性，但是零星的法军渐渐聚集在一起，按照自己的军事习惯作战。他们排成一个大圆圈，就象一群野猪被狼包围时那样自卫。而英国人则相反，他们构成的包围圈将法军的那个圈不停地压紧，有如一条毒蛇缠住一头野牛的躯体那样。在后卫的弓箭手和前方重骑兵的联合攻势下，法军一次又一次被冲散，剑在斫着，枪在刺着，斧头和钩刀不停地轰鸣着，残存的法军如腐朽的树木般纷纷被砍倒——其实就算是他们准备充分，也绝无可能从数量和装备上占尽优势的英军手中逃脱的。

“接下来，你们会怎么办呢？悲哀的人偶和一无所知的愚者啊，你们的信念与决意，就全部展现给吾看吧！”

站在众人无法察觉的高处，暗色长袍下的库洛就如进入包厢的观众般悠闲，却又隐隐含着一丝期待睥睨着山下群景。

仿佛回应库洛的话语般，战场的一角响起了充满威严与凛冽的清脆声音：

“诸君，我等身后即为最后一道防线！”屹立于指挥营的前方，身材纤细的玛丽不顾安危亲自站在了这硝烟弥漫的战场上，“今我身先士卒，如果是真正的战士的话，就让敌人好好见识一下法兰西军队的气魄！”

无视敌我不分的混乱战场，也无视周围险象环生的环境，高傲的赤发领主只身带着象征法兰西的三色旗，在战场的高地上拼命挥舞着。

“发现敌军首领，集中兵力攻下那里！”

如果能在双方混战的战场中击杀法军的指挥，这帮乌合之众恐怕就不战自败了吧。而且要是能活捉安茹公爵玛格丽特，那可是大功一件啊！生怕其他部队抢先，深入营帐腹地的骑兵队长马上利用重骑兵的机动性向玛丽所在的高地突进。

然而这位喜出望外的骑兵队长恐怕在他人生的最后也不清楚，他的判断是正确的，但下达的命令却是错误的。

“报，报告，部队受到法军拼死阻拦，无法推进！”

“怎么回事，明明已经被击溃了，为什么……”

话音未落，来自远处的箭矢就夺去了骑兵队长的性命。

他不知道，混乱的军队可以重振士气，懦怯的士兵也可以重返战场，丢盔弃甲的部队有时候也能无所畏惧，再贪生怕死的懦夫心中也有必须坚守的东西。

“看，是玛格丽特大人！大人亲自来前线了！”“誓死保卫玛格丽特大人！大人即是法兰西的荣光！”“对方冲过来了，绝不能让敌人碰到玛格丽特大人一根手指！”

一扫之前的颓势，玛丽的出现仿佛给濒于崩溃的法军注射了一管强心剂，刚刚还被横扫的法军不顾伤亡惨重，一点一点的向玛丽所在的高地集结，再利用地形的优势一次又一次击退英军笨重的骑兵。

“哼，那小丫头想干的话也不赖嘛。”随手放倒身旁的敌兵，柯蒂斯将双手大剑向肩上一搭，回头转向跟在自己身后的新兵们：“喂，你们几个想不想跟我玩个大的？”

茫然的注视着自信满满的黑发青年，还不怎么会熟练使用兵器的新兵迷惑的开口：“柯蒂斯队长，您想干什么啊？”

嘴角大胆上扬，桀骜不驯的柯蒂斯露出了野兽般的笑意：

“当然是——直捣黄龙啊！”

本来玛丽的部队多数就是戍卫部队，就算进攻不行，那些全身上下都穿戴板甲的铁皮罐头们还是多少能拖延一下时间的。本来正面战斗就一直不是我的风格，更何况现在敌众我寡，继续在这里消耗兵力的话和等死无异。

玛丽你就尽情成为战场之花吧。不躲不逃、光明正大、让谁也无法从你的华丽演出上移开目光。敌人越是注视着你，就等于越是将自己的后背暴露给我。现在，正是深入敌腹，打乱敌人部署的良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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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库洛大人，对方的抵抗有些超出想象。离开战已经五个小时了，但是法军还在负隅顽抗，波尔缇娜和波芙蒂大人的步兵支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赶到这里。”犹豫了一下，汇报战况的士官长还是战战兢兢的开口，“最具机动性的轻骑兵部队已经被爱德华大人调走了，而且到现在还没有任何联络，我们是否先暂时撤出战场？”

“哦呀哦呀，压倒性的兵力奇袭对手结果还这么丢脸吗？”

尖酸刻薄的语气并不出自淡然眺望战场的库洛之口。以远超人类极限的速度从山岭侧边的高处一跃而下，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玩世不恭的向长袍下的身影说道：

“如果你的部下这么无能的话，要不要我来出手助你一臂之力呢，库洛‘大人’？”

那明显不是人类应有的姿态。

全身被黑红的熔岩状铠甲覆盖，面目狰狞的男子头上还很违和的长着大大的犬耳。最注目的是他的手已经扭曲变形化为锋利的爪子——那是不逊色于任何武器的危险利器。

故意加重了“大人”的尾音，乱入进战场的迷之男子用显而易见的嘲弄口气等待着库洛的回答。

“哼……吾记得你的饲主是海伦。”虽然库洛长袍下的面孔看不到表情，但夹在两人之间的士官长还是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压迫感，“为什么海伦的部下会混入吾的军队？”

“嘛，这不也很好吗。毕竟人类军队这么脆弱又不可信任，要是你中途死掉就麻烦了。”

“你这家伙在乱说什么！”

为了让这个满口胡言的家伙闭嘴，士官长向前迈出一步。但正当他想要继续说话时，高大的男子只是回头轻轻一撇，这个身经百战的老练军官就不自觉的跪倒在地——那份实力的差距简直就像是物种的鸿沟般不可跨越。男子目光如炬，让士官长本能的产生了最原始的恐惧，没错，就像是被远古的狼所追赶的无力人类一样。

“兽人所持有的威慑能力吗。如果不是这种程度就太无聊了，你叫什么名字？”

“听到后腿可别吓软了，本大爷就是传说中的刻耳柏洛斯！”

“地狱三头犬吗……海伦的命名一如既往的恶趣味啊，”饶有兴趣的观望着自大的兽人，库洛淡淡的说道，“也许你的出现就是他们所面对的命运试炼。”

跨过瘫软在地的士官长，暗色长袍下的身影缓缓向前挪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