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再苦，都没有这双手苦（2/2）

夜泠雪微微一愣，随后轻轻摇头，嘴角弯起一抹逞强的笑：“不了，见与不见都一样，这样便很好。”

“嗯。”夜清寒心酸的点头附和她的话，伸出手来牵起她冰冷的手，“这会儿冷，我陪你回去躺着吧。”

“不必，我如今常常不清醒，在宫中的时候便是如此，好不容易这会儿正精神着，正好走走，”夜泠雪摇摇头，看着窗外那一片被白雪覆盖后还若隐若现的蓝，眸子微闪，微微侧头看去，轻轻询问道，“那是蓝雪花吗？这会儿竟然全开了。”

“倒是那月光花恰好枯萎，蓝雪花一开，月光花便隐没，月光花一开，蓝雪花就枯。姐，恰好你一年四季，都能看到自己喜欢的花，你要早点好起来，你还没看到今年夜堂的月光花。”

“陪我出去走走吧，看看那片开的正好的蓝雪花。”夜泠雪颔首，并不回答他的话，握紧他的手，冰冷传入他的手心，轻声哀求道。

夜清寒无奈，只得点头：“这会儿外面还冷，再加件衣裳吧。”

夜泠雪裹紧身上的狐裘披风，眼中皆是急切之意：“不用的，我这样很暖。”

“那加个手笼吧。”夜清寒不得不拖妥协，伸手从炉子上已经烤好的手笼，强塞到她的手中，这才松口带她出去。

夜泠雪无奈，阵阵暖意从手心出传来，身心皆暖，嘴上却忍不住细声抱怨：“我在宫里如此，在家里也如此，感觉像那些个无病呻吟的贵妇人似的。”

“你现在就是我们的贵宝，就需要宠着。”夜清寒轻笑。

“傻。”夜泠雪也忍不住跟着他笑出声，被他牵着从阁楼里走出来，四处巡视着整个夜堂，惊讶的感叹，“这么多年了，夜堂竟然一点未变。”

“这里一直都是你的家，你进宫那日我便说过，只要你想家了，随时都可以回来，这里一直都是你的家，不管是人，是物，哪怕这些花花草草，一直都不会变，这里一直都是你的家，曾经是，现在是，以后依然也是，一辈子都是。”夜清寒坚定的说。

夜泠雪抬头看着他的侧脸，忽然红了眼眶。五年前她进宫那时他才十四岁，身上还带着不少稚气，如今的他竟早已成人，比从前更沉稳更冷静，他的侧脸棱角分明，早已不是那个稚气未脱的少年了。他是夜清寒，清寒，是她的家人，是她的弟弟，是血浓于水的亲人，这一生，这一辈子，他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唯一的家人。他说，这里一直都是她的家。是她不好，没能伴着他长大，在他的成长之路缺席了五年，让他一个人饱受这么多痛苦。他竟一点也不怪她。

“怎么了？”夜清寒走在她前面，并没有听到身后的声音，忽觉得不适，连忙转身，便看到她眼眶泛着红，眼泪甚至都在她眼前打转，应该模糊了她的双眼，她紧紧的咬着唇，定定的看着他的脸，让他心下一急，连忙问道，“姐？发生什么事了？”

“清寒……”夜泠雪轻唤出声，眼中满满都是心疼，“这些年，你过得很辛苦吧？”

“不苦，一点也不苦，真的。”夜清寒挽起她的手，低头吻上她的手指，紧紧握住，“再苦，也苦不过这双手，是这双手照顾我长大，教会我吃穿，教会我写字，教会我习武拿剑。是这双手，在我生病的时候，在那冰冷的雪山上，一下又一下的挖着雪，千辛万苦的挖出一根雪参，让我得以续命，可是却让这双手落下了病根，从那以后，无论春夏秋冬雨雪风霜，这双手一直都是那么冰冷的，手上的疤痕每时每刻都在警醒我，你为了我付出了那么多。这应该是一双很美很好看很白净的手，不应该这么多沟壑纵深的，是因为我，都是因为我，你才如此。姐，再苦，都没有这双手经历的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