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烟尘往事，今夕何夕？（1/2）

屋子里点着一盏油灯，昏黄灯光虽不太明亮，但却散发着一股家的暖意，使得这间不大的小屋格外暖和。

屋子中央是一张油黑油亮的方桌，上面放着一盘熏鸡，一盘蒸鱼，一小碟酥油花生，以及一大碟咸菜。

蒸鱼还冒着热气。

一个身材瘦小，面色黝黑的中年男子正坐在上首位置，时不时用那干瘦的手抓起几粒酥油花生丢入口中，然后端起面前的劣质酒水抿上几口，满意的打个酒嗝。

在一旁坐着的是位还未开始发育的少女，尽显青涩，虽然少女还未长开，但那容貌却已露出几分绝色之姿，想来长大了定是位倾国倾城的奇女子。

此时少女正右手托腮，直勾勾的盯着桌子上的那盘蒸鱼，连口水沿着唇角滴落也丝毫没有察觉。

不大的小屋里宁静而温馨。

不过少年进屋的响声却是将少女惊醒，向着门口看了过去。

同时中年男子也抬头望向少年，他先是和蔼的笑了笑，但接着便绷起了脸。

“这大雨天的非要去酱油，这都快半个时辰了才回来，你是想把老汉我活活饿死不成！我这蒸鱼难道少了那赵家婆娘的酱油，还不能吃了？”

中年人的语声虽然很大，脸也绷得紧紧的，但却看不出一丝责怪之意，更像是在吃那赵家婆娘的醋。

“一叶哥，别听我爹的，吃蒸鱼要是少了赵大娘的酱油，那多没意思！”

见少年提着酱油进屋，少女立马就从凳子上站起，跑了过去，拉起少年手的同时还不忘向中年人抛去一个白眼。

听见少女的话，中年人顿时就吹胡子瞪眼，佯装怒道：“你个小丫头，老汉我把你养这么大算是白养了，这都还没嫁人，胳膊肘就先开始往外拐了！”

似想到伤感之处，中年人端起酒碗仰首一饮而尽。

“张叔！”少年苦笑一声，随即与少女一起走到桌边。

少年拾起地上的酒坛将桌上的空酒碗斟满，中年人见状，没好气的了看了他一眼：“我自己来！”

少年微微一笑。

然后少年将买来的酱油淋在蒸鱼上面，又跑出去在厨房里抓来一把葱花，洒在鱼身上，再用滚烫的热油一浇，顿时满屋子都散发着一股鱼肉、葱花、酱油混合在一起的香味，令人食欲大开！

恩~

“好香！”

问着香味，少女顿时就忍不住了，提筷就往鱼身夹去。

见状，少年与中年人相视一眼，皆是无奈一笑，随即也是提筷加入了这一顿豪华的晚饭。

少年姓白，名一叶。

今天是白一叶记忆中来第一次过生日，也是他这十几年来吃过的最好的一顿饭。

因为他十六岁了。

十六岁！

按照大幽王朝的风俗，他，成年了！

三人吃饭时都很安静，就连一向活泼好动的少女，也很少会在这个时候说话。

......

饭过五味。

“一叶！”

张转运，也就是白一叶口中的张叔，忽然放下筷子，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神色复杂的看向少年。

“哎！你等我一下，今天我有件东西要交给你。”

话音刚落，不等白一叶有所反应，他就起身朝着自己的卧室走了去。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白一叶也随之放下筷子。

眉头微蹙。

他与张叔一起生活了十几年，可他却从未见过张叔这般反常过。

这不由让白一叶心中升起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砰......砰！砰......砰！

张转运走回自己的卧室后，便从中传出了一阵“砰砰砰”的声响，好似在砸什么东西一般。

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就在白一叶与少女疑惑的目光中走了出来，同时那干瘦的手上还拿着一个巴掌大小的干瘪灰布包。

张转运直接将灰布包放在白一叶的面前，有些伤感的说道：“一叶，这是十三年前那个人将你托付给我时留下的，如今老汉我也算是完好无缺的交给你了！”

张转运坐回位置，如同喝闷酒般，端起面前的就一饮而尽。

“别看我，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老汉我也不知道，至于如何处置，你自己看着办！”

听见“那个人”这三个字时，白一叶顿时就皱起了眉头。

那个人......

他的脑海中关于那个人的记忆实在是太模糊了，模糊到他现在连那个人的轮廓都已记不清，更不用说与那个人有关的事了......

“一叶哥！”似乎察觉到了白一叶那心中的忧愁，少女出声轻唤道。

”没事！”

回过神来，白一叶先是笑盈盈的向少女投去一个放心的眼神。

随后起身，抓起灰布包就往角落里的一个摆放着杂物的四角圆桌上抛去，就像是在扔垃圾般，极其随意。

在二人惊愕的眼神中，白一叶跟个没事人一样的坐下，还从桌上装着熏鸡的盘子中夹起一块鸡肉，放在嘴里吃的津津有味。

“张叔，小月，你们也一起吃啊！”白一叶吃着吃着发觉二人竟然还在发愣，头也不抬的含糊道：“你们发什么愣啊！快吃，快吃，下一次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吃到这么丰盛的晚饭！”

“哈哈！”

“吃！吃！一起吃！”张转运打了个哈哈，向着少女说道：“去给我把地窖里的那坛陈年松花酿拿来，今儿是你一叶哥的大日子，老汉我要喝个痛痛快快！”

“爹！”

少女看了看白一叶，又看了看自己的老爹，不想自己这个平日里十分精明的老爹竟然在这关键时候不管事了，顿时就有些不满的叫道。

“叫你去就去，哪来那么多爹长爹短的！你爹还没死呢！”

张转运一瞪眼，浑身上下都透着着一股霸气，少女在这股气势下极不情愿的嘀咕了几声，然后撑着一把油纸伞向屋后草棚下的地窖走去。

“爹也真是的，一到关键是时候就犯糊涂！”

张思月才走出屋子，冷风就夹着点点秋雨扑面而来，将她的发丝吹得一乱，同时脸上也有了些雨渍，于是又开始抱怨了起来。

擦了擦脸上的雨珠，她又将油纸伞往前压低了一些，这才从这条青石板铺成的小径走入那风雨中。

秋雨的淅沥声与那冷风同时从张思月推开的门口处传了进来，油灯燃起的那一撮微弱火焰顿时就在风中摇曳起来，一些桌椅瓢盆的影子也随之一起晃动，一时间整间屋子仿佛变成了那水中浮萍。

摇曳不定......

而此时，一个正在兰陵西门厮杀的男子也如那水中浮萍般，孤苦伶仃，一个人沉沉浮浮，随时都可能被这狂风暴雨彻底打入水底。

城门口，无数穿盔带甲手执长刀的军士密密麻麻的凝立在这风雨中，杀气凝而不发，就像是一座压抑到极点的火山，散发着无尽危险的气息。

在那偶尔一闪即使的电光下，刀尖森冷的光芒中透着逼人的锋芒。

仿佛随时都有可能出现在你的身前，往你身上插一刀。

男子离城门越来越近，而在他的身后却是哀声遍地，刺鼻的血腥味把此地活生生的变成了一个屠宰场！

就这时，那密密麻麻的军士后方，一道黑影带着恐怖的气息冲天而起，犹如一把铁锤般重重的落在队伍前方的花岗岩地板上。

“砰”地一声巨响，震的所有人心中都是一凛。

“来者何人？速速报上名来，我赵天堑刀下不斩无名之人！”

黑影傲然耸立，话语间透着无比的张狂。

奔行的男子听见“赵天堑”这三个字时，眼中陡然间就冒出了一股尘封的怒意，大喝道：“乱臣贼子岂配知吾姓名，给我死来！”

天地间的元气似乎感应到男子心中的怒意，忽然间就变得无比狂暴起来，无形的风暴以男子为中心呈同心圆朝着四周飞快扩散，后方追击之人的步伐顿时为止一阻。

男子右手伸出，呈虚握状，随着男子的动作，面前虚空中，显现出一杆丈余长，婴儿手臂粗细，完全由天地元气凝结而成的长枪。

一把抓住长枪，男子便开始狂奔、跳跃......

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接近黑影。

男子所过之处，因为他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与空气摩擦而形成的高温竟然将漫天的雨蒸发，而形成了氤氲白雾。

锵！

刀出鞘！

张天堑手中的刀薄如蝉翼，刀身赤红，几乎红得发黑！

从刀身上散发着一股惊人的热意，随着此刀出鞘，四周仿佛变成了铁匠的打铁铺，燥热无比，连那雨珠落到刀身上都出声刺耳的“嗤嗤”声。

此刀名饮血，因为这把刀每杀一人都会将其鲜血吸食殆尽，而被这刀杀死的人往往看起来就像是风干的干尸一样，十分可怖。

张天堑十分满意自己手中的这把刀，他已经不知道用这把刀斩杀过多少强大的修行者。

每当薄如蝉翼的刀身刺入敌人的身躯时，看着他们那绝望的表情，他就有着一种几乎病态的兴奋，他相信这一次也不会例外。

而且他前不久刚刚突破第四境上品，踏入第五境归一的门槛，成为了站在这世界最巅峰的那群人中之一。

所以他相信无论对手是谁，他都可以挡一挡。

他只需要挡一挡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