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泄密 出击(2/2)
“理性和自律其实不是人类的本能,”扎克?安德伯格说。“自毁才是。”
卡钦斯基问他:“那道题应该不容易解开吧?”
“是挺难的。”
“有多难?”
“我解不开。除非身边有超级计算机,给我一年时间也不行。我找不到简便的思路。”扎克回答。
卡钦斯基忧虑地摇摇头:“但是世界上总有数学天才,暗网尤其多。”
“很快我们就知道有多少了。”维克多说。
众人都不说话了,有两个人点上了雪茄。会开到这儿已经很实质了,下一句是表态句,看谁先说。
“真去解题的人不会太多,”卡钦斯基说,“有些人会琢磨一下事情的后果,我估计只需要对付几个零星的混蛋。我不心软。”
维克多点了点头。大家都松了一口气。基调定下来了——杀!
尼娜和伊利亚进来的时候,看到大家在闲聊,谁都没提热泉病毒与人类的距离只剩下一个肽链。
维克多对他们俩友好的点点头,“好了,你们来了。尼娜你先说说情况。”
尼娜看看横七竖八停在一起的高级轿车,再看看这几个人。心想:这就是维亚维拉核心?他们在停车场开会?都不冷么?
她一边看手机一边走到圈子中央,把闪光灯调到高亮,把热泉病毒的三维模型投影到维克多的挡风玻璃上。
在众人的注视下,病毒缓缓转动一圈,勾住一个健康的蛋白质粒。然后这个蛋白质粒开始折叠,形态逐渐扭曲,变得跟它一模一样。折叠完毕它也伸出了钩子,向下一个蛋白质粒勾去。
“注意这个钩子,这是热泉病毒感染深海鱼的分子结合位点。目前它还没有针对人类的钩子,但它随时会有。如果谁掌握了较强的计算资源并偷到了这个模型,对它做合适的修剪,加上分子结合位点,该病毒就能感染人类。”
虽然都知道情况,但没人出声。
尼娜继续说:“目前这个三维动态模型已泄露到暗网,我们必须控制住有意修改模型的人。这是第一件事。”
“第二件,是迅速租赁两到三艘无人深潜器,再去一趟菲律宾,采集板块活跃地带的热泉生物。我们要研究这些生物,找到对付热泉病毒的办法。”
“第三件事,是假设热泉病毒造成疫病级的爆发,我们对危机得有一整套应对措施……”
维克多听着尼娜的讲述,有点开心。她一上来就以董事长的角度为整个公司构思方案,一点没意识到第二点和第三点都不是她的工作。开会的人居然没找到大的漏洞,都讲完了还没人提出异议,真有趣。
不过涉及到执行,她了解的就太少了。维克多等她告一段落,直起身子:“好了,大家有问题么?”
一时没人回答,都露出了犹豫的神色。维克多让一个低级员工进入这么核心的圈子,还陪着她演戏半个小时。意图很明显了。
维克多说:“看来没什么大问题。我可以肯定尼娜小姐说的第一件事必须执行;至于后面的,可以逐步评估和推进。尼娜,你可以跟你的中国朋友打电话了。”
尼娜当场拿出电话打给郭锐:“这边通过了,干吧。回头维亚维拉会把钱给你补上。”看着维克多:“他会在两天以内把追踪到的捣蛋鬼发过来。下面我干什么呢?”
维克多没有回答,笑着看向伊利亚。伊利亚迟疑了一下:“我可以动员三个私人保安公司,涉及人员大概两千名。不过他们只能做护卫,具体执行的不能是他们。他们不懂。”
维克多点点头,说道:“卡钦斯基,说说你的资源。”
尼娜看到对面那个光头的医生摸样的人往前一站,“我的大区有三千五百多名医生,但大部分是拿钱干活的。专职的执行者不足两百人。”
“那也够了,”维克多说,“伊利亚,四十八小时之内将执行工具空运给执行者,首先发给卡钦斯基大区。然后发英布拉索。我们看看还能不能夺回热泉病毒的控制权。”
尼娜昏头昏脑的看着维克多点着一个个的人名,布置业务只用了十分钟。等会议散场了,她追着维克多走。“董事长,我干什么呢,光是传递坐标和人名?”
“是啊。”
“执行者,是不是维亚维拉专门训练的……杀手?”
“呃……其实没那么简单。跟我走,我跟你讲一讲。”
……
第三天下午四点,荷兰,莱顿。
塞巴斯蒂安骑着自行车从莱顿大学的中心教学楼出来,沿着护城河向实验室走。他是个真正的帅哥,几乎像是从画里走出来似的。他曾经是莱顿大学的学生,后来嫌女人不够多,退学搬到红灯区住下,依靠自己的技术过上了幸福生活。
他吹着口哨,慢慢的骑,感觉到背后有人尾随,扭头一看,有个白大褂在后面跟着。看样子大概六十岁了。
“你是塞巴斯蒂安?”那干老头问他。
“是我。”
“你知道热泉病毒的三维模型么?”
塞巴斯蒂安立刻猛蹬自行车,摆脱了老头回到住所,一时惊魂难定。他妈的,居然这么快就找上门来了。
他开始在房间里乱窜,收拾东西,准备逃跑。在把衬衣塞进箱子的时候一阵无力,他还以为是自己太惊慌了。等他去扶自行车发现自己扶不起来的时候,已经晚了。
干老头转出角落,快步上前扶住了他,把他拉进房间里。左侧又出现了一个精壮男子,进房后掩上了门。
“你知道热泉病毒的三维模型么?”
“……知道。”塞巴斯蒂安低声呢喃。他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你算出答案了?”
“没有。”他撒了个谎。
“怎么会?困难在哪儿?”
“嗯……它是……很复杂的拓扑几何。条件太多了,无法同时满足。”
“你多半是算出来了。你发出去没有?”
“我没有算出来。”
干老头摇摇头,那个精壮男子掏出枪来。塞巴斯蒂安奋力挣扎,弯了一下小拇指。
“你想干什么?”干老头说那个精壮汉子,“把枪收起来。他已经死了。”
精壮男子困惑地看看他,再看看眼珠依然在转动的塞巴斯蒂安:“他明显没有死。”干老头拿出一个防狼喷雾器给他看。
“他死了。我刚才在屋子里喷了一下。”他微笑。
精壮男子眨眨眼,立起眉毛,咔哒一声手枪上膛对着干老头:“你连我也想灭口?”
干老头拿着喷雾器对着自己的嘴里喷,还喷了三四下,让对方十分惊疑。
“放下枪好不好?这是强过敏源,对你对我都没效果,过敏的人只有他。”
“哦。”
两人走出现场,慢吞吞的顺着林**往外走。
“你今年有三十六七岁了吧?”干老头问他。
“是的。”
“以前是什么呢?海军陆战队?海豹突击队?”
“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为什么要退伍呢?干这行更赚钱?”干老头很有兴致的捻捻手指,表示很多钱。
“是的。”
“那真不错。”老头叹息。
两人上了车,干老头拿起电话。
“完成了……嗯,已经死了。没有遗留问题。他们尸检只能发现致命的基因缺陷,过敏源很隐蔽。不过我这儿有问题,”他尴尬地看看同伴,决定继续说完——“能不能别再派黑水公司或者其他雇佣军过来呀。我不需要保镖,那么贵的保镖我也用不起呀。他纯粹就是个拖累。那么大的块头,挂了一身的破烂。论杀人,他真的很不专业……”
下午五点,荷兰莱顿的塞巴斯蒂安停止呼吸。
五点十一分,美国西雅图的杰利桑科在超市里倒下。
五点十二分,日本札幌的松田雅子在医院死去。
五点十三分,德国汉堡大学的计算机资深专家拉什迪亚托夫死在家中。他本来有心脏病,带着起搏器。在起搏器停止工作后,他的办公室电脑接到了启动信号,执行了一个邮件群发程序。
五点十四分,法国巴黎的阿克萨医生用同样的基因武器杀死了阿拉伯人乌兰哈图,然后用自己制作的氰化物将诺伊尔中士干掉。诺伊尔中士不仅没有执行保镖的职责,还试图阻止阿克萨完成工作。
五点十五分,国际刑警组织接到匿名举报,请求追查一个热泉病毒三维模型的泄密情况,附带泄密路径和具体的泄密对象。两个月后,联合国世界卫生组织的联络官捷尔布特被逮捕,涉嫌渎职。
国际刑警组织随后几天锁定了好几个维亚维拉的“执行者”。他们都有一个特点:行医执照有问题、拥有可靠的器官移植渠道、有强大的黑势力保护。荷兰警方抓捕过程中遭到过猛烈的火力突袭,抓捕被迫中断。
但是维亚维拉没能扑灭三维模型的暗网传播。沉默了三个月后,黑客们发动了反击,全球各大搜索引擎突然出现了15万个有效链接,指向明确的3d网页,上面全部挂上了热泉病毒的蛋白质结构,与人类结合的肽链被重点着色。
其中一个网页来自游戏公司,画面上骷髅旗飘扬,撒旦从深渊中浮起,效果做得美轮美奂。该公司负责人被立刻抓捕,供出的外包单价高达25万美元。金主是一个旧金山流浪汉。他曾经是it高管,破解了病毒模型,加载了信使分子,然后交给游戏公司做了个推广网页。
新闻媒体开始报道,第一波都以这个骷髅旗网页做题图。科技圈子聊得很兴奋。普通大众继续看娱乐新闻——原来还没人生病啊,你们兴奋个啥?
答案已经在网络上公开,但人工合成热泉病毒也还是有门槛的。根据世界卫生组织的不完全统计,世界上大约有三十个国家、一千四百多家机构具备合成的能力,但个人无法统计。各国政府纷纷与联合国通力合作,严厉监督那些有能力的机构。
亡羊补牢,国际刑警组织对大量的破解者发布了通缉令。尼娜在俄国内务部资深特工阿纳托利的配合下,抓到一个年轻的、脏不拉几的乌克兰少年。他是百余名破解者之一。
“为什么要这样做?”尼娜问了无数次,对方一直不回答。他似乎就是不知道怎么回答。
于是尼娜当着他和阿纳托利的面,拔下他的一根头发,插入微阵列芯片做了基因分类,再联上一块微流体芯片取得对位的过敏源。她用一根牙签挑起这个微小的液滴,送到少年的嘴边。
“那你要不要喝掉它呢?”尼娜问。阿纳托利只好扭头看着窗外。
那少年开始拼命躲闪。“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那道题它就在那儿,不解不行啊!”
尼娜把牙签送进他的鼻孔,泪眼朦胧的离开了。杀一个少年,感觉很糟。
六月一日,第一个热泉症患者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