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九个秘书 一个笨蛋(2/2)
“可以有……”郭锐琢磨着,“不过要把大腿力量练出来,否则发挥不好。基本上是一根长长的鹤嘴锄,一脚踢断路灯杆,还是需要大腿有劲的。着力点应该不是脚背了,得放在脚趾上。远端硬度得加强,做为钝器击打比假手还厉害一点……”
“假脚能穿高跟鞋吗?”
“可以。女士的脚尖不会痛,所有动作没有影响,你很轻盈。不过人造皮肤的质感没有天然的好,做爱的时候,男人总觉得你穿着长筒袜,会扭头去看你的脚。”
“那不好哦……”
“是的。假脚不可能十全十美。”
“要是我故意穿个黑丝呢?”一个女孩问道。
郭锐想了想:“那好像……没区别了。你不要用脚尖去抓他,挖他,会在他身上挖个洞的。脚趾关节的力量太大,务必注意。”
“可以把迎面骨弄得很锋利么?”一个男秘书指了指自己的小腿前面。
“不可以。真蠢。”郭锐骂他,“整个都是柔软的,你不要想那些东西。足底也不会加喷气引擎的。我又没有疯!”
“哦。”
“接口怎么办?是有线的还是无线的?”
“这个我没有想好,这个问题影响面很宽。”郭锐看看这个提问的黑发女郎,“你叫什么来着?”
“凯蒂。”
“你很聪明,凯蒂,你跟我约一下伊特兰德公司,我明天去拜访。到时候你跟我一起去。”
第二天上午九点,伊特兰德公司的高管齐聚,凯蒂当先进去,郭锐跟在后面。她踩着高跟皮靴,橐橐款摆,颇有节奏地走上讲解台,把众人的注意力带过来。她在讲台上展开了一张巨大的电子纸,吸住四角固定,接上电。
画面是一条白生生的美丽小腿被斧子砍开,脚落到地上,血淋淋的伤口呈现在众人面前。画面色彩鲜艳,纤毫毕现。
每个人的身子都有点后仰,似乎被迎面风吹了一下。
“让用户丢掉自己的脚,”郭锐对下面讲,“我们昨天讨论过一轮。结果是有机会,但需要详细调查。现在我们有个功能列表,大家都表个态,实现这些功能需要的接口技术,有几个难点?有多少机会?现在我先讲一下功能。”
“等等!”一个中年男士在下面开口,“我觉得用户永远不会干这种事。”
郭锐看看他,慢慢的点了下头,“伊特兰德公司以技术见长,我们如果要讨论需求或者人类伦理,不妨在会后,以一个爱好者的身份来讨论。”
“但是一个没有用户的产品,我们去讨论技术实现,未免缺乏逻辑。”对方争辩。
“好吧。诸位,”郭锐问会议室里的所有人,“还有谁认为——这是个没有用户的产品?”
一时间有点沉寂,大家互相看看,没有表态。
“究竟是什么产品?”伊特先生慢条斯理地问道。
“好。那还是回到产品功能上来。”他转向刚才发问的中年男人,“要是觉得浪费时间,其实你可以不听。”
对方脸红了,犹豫了一下,站起来走掉。
郭锐看看大家没什么动静了,在电子纸上划了一下,一只纤细秀美的假脚从旁边挪了过来,接在小腿的断口上。“首先它还是一只脚,能够支撑、奔跑和跳跃。”他开始一步一步地讲述这只假脚的功能。参会的人陆续打开了笔记本,有的在记录,有的在画技术分解,有的甚至开始画研发步骤。
不一会儿人们就发现,一个接口是不行的。
“必须在大脑里植入一个新的接口。”伊特说。
旁边一个年轻的技术员帮腔:“足部神经太有限了,不够发挥。假脚的拧转幅度已经扩大到360度,脚趾的灵活性也超过了人的手指。在大脑里植入接口,一劳永逸。”
“那就复杂了。”兰德说,他是伊特兰德公司的第二号人物。“脑机接口已经有无数人尝试过,成功的案例几乎没有,最多就是帮助残疾人恢复一点听力或光感,这点成就与我们想要的完全是两码事。”
“运动皮层里植入生物电极也有不少案例了,”有人反对兰德,“其中有一些表现很好。”
“但不稳定。郭先生,”兰德转向郭锐,“有个更进一步的问题——我们只需要针对假脚的信号接口么?”
“不。”郭锐立刻否定,“针对全身!既然要手术植入,那就应该一步到位,脑机接口要么覆盖全身信号,要么不做。”
“你瞧,”兰德摊摊手,“跟我想的一样。除非是非常强大的接口,未来有巨大的延展空间,否则没人愿意打开脑袋、再砍一只脚的。我都不干。”
到这里整个会议室的话题就转为一种脑机接口的设计了。很明显伊特兰德公司的人早就想过这个问题,许多提议非常专业,郭锐有点跟不上,凯蒂更不用说了。她一边录音,一边在电脑上拼命地记录要点。
等大家的讨论变成争吵,再从争吵过渡到人身攻击时,凯蒂举手示意要发言。
“女士们先生们,我刚才记录有误。”她说,“为什么说全脑铺展的微电极点阵网络,比起只侵入运动皮层的生物电极网络更好做?”
兰德回答:“全脑铺展只需要大致对位,手术做完之后,神经会朝着电极方向生长过去。运动皮层就需要精细对位,那是对付单个假肢的,搞错了位置就白费劲。”
“我明白了。谢谢您。”
郭锐很开心地笑着,“那显然,我们更需要全脑铺展了。”
“这里有个大麻烦。微电极网络接收了大量神经脉冲,导出到计算模块去执行,那计算模块的能力岂不是与大脑中枢神经同级?”伊特脸色苍白,“这在逻辑上不可能。”
“数据筛选器而已,又不是每个信号都要求物理执行。”郭锐说。
“大脑一片混沌,各种信号纷至沓来,谁知道哪个信号是明确的指令,哪个只是心血来潮的小念头?连我们自己都分不清楚,数据筛选器怎么筛呢?这实际上要去解大脑黑箱了!”
会议室热闹起来,大脑黑箱实在令人望而生畏。有两三个皱着眉头苦苦思索。
“这样吧,”郭锐听了一个小时以后二愣子脾气发作,“我们还是做数据筛选器,大脑黑箱当它不存在。先把信号全部导出来,慢慢解析,迭代几年,它迟早变成白箱。那些神经信号最多也就是看不懂,但不再是看不见!对吧?伊特兰德公司的同仁们,你们集中开发全脑铺展的微电极点阵网络。数据筛选器作为配套项目,由我负责。输了就输了,我愿意为失败负责。”
会议室安静下来。众人不反对他了,还有点喜欢他的勇悍。
“这里需要一个数学家,”伊特深思地说。“设计数据筛选器。伯克利分校有几个人我认识。”
“我也知道一个数学家,”郭锐笑道,“是个黑客。干这种事,他比许多规规矩矩的人强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