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老将喋血边城地(下)(1/2)
前后两营先后崩溃,后营统帅焦安节阵亡,前营杨惟忠亦负伤,局势一时间便已败坏!
刘法知道如今不是生气与伤心的时候,虽然如今的局势已然败坏,但也只是前后两营而已,若能保住主力,待修整一翻之后,又何惧对面的察哥?
“传令,左右两军向中军靠拢!”刘法很快便做出了当下最为正确的决议。
但察哥又岂会给他保留实力,重整旗鼓的机会?只见察哥亲率的主力尾随西军前营直插中营,而伏军也随着溃退的后营杀向了西军左营……
西军将士自然奋力相抗。
一时间,不大的河岸平原上,战况更加惨烈!每时每刻,都有军士倒下。占据上风的党项大军其在其主帅察哥身先士卒的激励下,军心大振;而局势越发不利的西军,除了还在中军高台上观察战况的刘法,上至从七品的如京使,下至最末等的从九品三班借职,每一个将官都冲杀在交战的第一线,战袍染血,期望着靠着个人的勇武来挽回局势。
“杀!杀到兴庆去!封妻荫子就在眼前!”充任京西第一将的翟进骑着一匹丝毫不弱于铁鹞子的神骏,嘴里吼着几日前出征时的口号,手中长刀不停的挥舞,已然不知道砍杀了多少人。
“杀光宋狗,让他们滚出横山去!”
这是一个党项副将的怒吼。
若是在元昊时,他们喊的应该是杀到东京去。哪怕是在秉常时,喊的也会是杀到关中去。可如今,势比人强,其所期望的,也只是将宋人从横山一带撵出去罢了……
时间一丝一毫的过去,头顶的太阳已然西斜,隐没在群上之中,天昏暗了下来,原本就寒冷的天气失去了阳光之后,就更加阴冷了起来,但惨烈的战场之上,却没有一个人感到寒冷。
宋军有着人数和装备上的优势,但却是劳师远征,一日间水米未进。而党项人虽人数略少,但却是骑步皆半,又是以逸待劳,同时又设有伏军。以有心算无心,占据了先机的察哥部在经过了四个时辰之后,已然将西军分割成了三个部分,各自为战,首尾不得相应。
但西军死战不退,上百年的血仇让他们知道战败之后的后果,而且近三十年的屡次胜利,让他们在心理上已然俯视起了自己西边的这个偏鄙的恶邻,又岂会甘心败给他们?
时间入夜,往常的此时,四周的群山上早已传来空明的鸟鸣之声,亦或者孤狼的嚎叫。
但今日,血气冲天,杀声振野,平日里那些山林间的霸主此刻都纷纷蛰伏起来,在巢穴中瑟瑟发抖。
就连天上的残月,也不知何时隐匿了起来,天地一片昏暗!
时近午夜,从上午辰时末西军到得统安城下至如今,已然过去了七个时辰,从午时交战至今,也过去了将近六个时辰!
疲师远征而且一日水米未尽的西军终于坚持不下去了,许多军士并未死在敌人手中,而是死于饥渴!
一个西军用力的挥出了最后一击,之后便再也保持不住平稳,直勾勾的栽倒在已然被人马踩踏的坚硬的地面之上,再也没有站起来。
接着便是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
党项人的压力顿时大减!
一旁的白衣党项,他们虽然以逸待劳,但长达六七个时辰高强度的厮杀,使得他们也快撑不住了。但此时,白衣军中不知道是谁,第一个发现了这个情况,并大声呼喊了出来。
“宋人快支撑不住了!”
一旁的党项士卒随即也发现了这个“令人惊喜”的现象,士气顿时大振。
此消彼长之下,西军全面崩溃也只是早晚的事情。
最先崩溃的是一早便被后营带乱阵营的左营,左营将朱定国被流矢射中心肺,生死不知。而左营也随之溃散。
三角攻势一触即破,左营崩溃之后,仅存的中军和右军也难以维持,党项人如同绵延不断的浪潮一般,杀入西军的军阵之中,慌乱之中,代表主帅所在的大旗也不知何时倒下,察哥身旁的那汉人谋士见状即刻高呼:
“刘法已死!”
无数西军军士闻言纷纷回头,看着原本应该树有军旗的地方只是一片灰暗,只是耳畔不停的传来这主将已死的呼声,并越来越大。
骚乱很快蔓延,饥饿与寒冷,黑暗与未知成为摧垮大军的最后一根稻草!
倾时之间,西军勉强维持了六七个时辰的军阵彻底的溃散了开来。
当然,西军之中并不是所有人都认为主帅已死,如之前的策马杀入敌阵的翟进。只见他手持一柄不知从谁手里夺来的大刀,骑着马在乱军之中横冲直撞——至于他之前的那把刀,早就因为劈砍过多,钝得被丢弃了。
“刘经略何在!”
翟进一边劈砍着挤到身侧的敌军,一遍大声吼道。可直到他凿穿了敌阵,也没有找到刘法的身影。
翟进不甘心,丢掉已然又钝了的长刀,从一个党项士兵手中夺来了一把新的,掉转马头,再次向乱阵中冲去。
如此往复三次,却依然不见刘法的身影。
而此时党项人已然稳住了战场,两万余西军此时不是已经阵亡,便是被分割成数小块,垂死挣扎。只有很少一部分逃脱出去,还面临着敌军的追击。翟进见此,也只好长叹一声,带着刚刚冲阵时召集在身侧的数十西军,朝南方的群山中撤去。
统安城是不能去了!城外两万大军已然溃败,城内的两千守军定然也守不住,更不敢开门接纳溃军。
这个道理,刘法比自己那个叫做翟进的下属更加明白。
当西军溃败已然成为定局的时候,这位纵横西陲三十余年的著名老将,便在一众亲卫的护卫下,向外突围。
他们没有去近在咫尺的统安城,也没有奔往兰州、振武军,而是抱着越是危险的地方越安全,折而往北,向西夏腹地跑去。
但党项人有岂会让他如愿?一支百多人的骑兵紧跟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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