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卡特琳娜公主（1/2）

第二天斯温就受到了皇帝的再次召见，这一次不再是正式觐见，而是皇帝要对午夜伯爵先前提议之事进行垂询和回复。

接到召唤的斯温立刻动身前往提亚马特宫。原本今天应该是去接索菲娅回来的日子，但是皇帝的突然召唤让斯温不得不打乱了行程。

到达提亚马特宫后，宫廷侍从领着午夜伯爵前往皇帝起居的内城。上一次来到提亚马特宫时，斯温走过正门就直接进入了帝国之厅，还没能好好领略提亚马特宫的雄伟和恢弘。当他走在卡琳一世女皇时代留下来的长廊中，观赏着墙上那些画作时，提亚马特宫的真正面貌终于在他面前悄然展现。

宫廷侍从带着斯温来到了皇帝平日办公的书房，告罪一声后就退下了。斯温打量了一眼面前的大门，然后抬手敲门。

“请进。”

让人意外的是，门内传来的却是清脆的女声。

斯温略皱眉头，推门而入。站在书桌前看着他的，正是昨晚在餐桌上得到皇帝允许，代替祖父来“骂”斯温一顿的卡特琳娜大公主。

因为不清楚面前这位少女的身份，斯温只是附身鞠躬行礼，没有开口问候。

“您好，杰里柯伯爵，我是卡特琳娜·希格莉德·诺·吉昂-戈东诺夫，皇储殿下的长女。”大公主提起裙摆，也向斯温还礼。

听到大公主自报身份后，斯温并没有显露出吃惊的神色。既然皇帝决定在这里召见自己，那么会出现在这里的人身份必然十分尊贵。让斯温疑惑的是，皇帝为什么没有出现。

“您是在奇怪为什么陛下不在这里吗，伯爵先生？”

斯温再度欠身，但是依旧没有发声。

“您可真是不爱说话哪。”大公主轻笑起来，“陛下将接见您的这一任务交给了我，所以，您要是真想把您的父亲送上战场，那今天您可得好好的讨好我才行哟！”

虽然大公主回答皇帝时是完全赞成斯温的提议，但是她今天可是给斯温找碴的，自然要给这位伯爵一点心理压力才可以。

“原来如此。”斯温点点头，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对方的惜字如金让大公主挑起了纤长的细眉。“能和我说说，您为什么会提出这个建议吗？我听说您和杰里柯子爵之间关系不太融洽，您想让杰里柯子爵加入平叛的军队，不会是有什么特别的企图吧？”

“我确实是有一些想法。”斯温没有一点隐瞒的意思，“如蒙陛下恩典，我希望能够给子爵一个建功立业的机会，若能让他借此机会得到一个正式的爵位，我将感激不尽。”

这样的直白让大公主不禁愕然。她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会儿，就想明白了斯温的用意。帝国不允许皇室以外的贵族同时拥有两个头衔，如果杰里柯子爵能够得到皇帝赐下的新爵位，那么他就自动失去了对午夜伯爵这一头衔的继承权力。

为了把握好祖父给的这个机会，大公主是做足了功课的。她昨夜认真地看了一遍杰里柯家族的资料，那些资料是贝利亚碍于皇帝的威压给自己的侄女的。详细了解过杰里柯父子间的矛盾后，她也大致猜到了斯温想让杰里柯子爵上战场的用意，不过对方这么直截了当的说出来，却是让她没有想到的。

沉思了一会儿，大公主说道：“那么，我可以理解为，您是出于自己的私心，才向陛下提出这个建议的吗？”

“没有人会不考虑自己的利益，何况我还是南方贵族，不是吗？”

斯温看似自嘲的话，却让大公主有些说不出话来。确实，在几代皇帝眼中，那些顽固的保留自身独立性的南方贵族就是自私自利的典型，但是谁会自己承认自己是自私的呢？哪怕他是南方贵族。

大公主仔细打量着这位年轻的伯爵，虽然他的脸僵硬得像是一张面具，完全看不出他的表情，但是他的头颅却在微微上扬，好似是在蔑视和自己对话的人。

就像是那份十三课的报告上所写的一样，“他对于别人有着一种天生的蔑视”。大公主心里想着，原本她并不在意这个小小的伯爵，但是现在，她却有了些兴致。她把斯温傲慢的态度看成是一种挑衅，她想要打败这位午夜伯爵，完美的做到“骂一顿”斯温。大公主已经不把这一次的接见看成是一个简单的任务，而是一次挑战。

“嚯——”她将口腔内的气压出，发出意味深长的声音，“您到还真是坦诚啊，难道您不担心我因此降罪于您，驳回您的提议吗？”

“这对帝国而言并没有什么不好的，有共同的利益才有合作。如果此时我与子爵的感情深厚，恐怕我还不会舍得让他走上危险的战场。”

尽管这句话听起来很叫人别扭，但是斯温所说的道理却是大公主不得不承认的。她也明白了，为什么报告里会说这位先生“就像是手术刀一样，喜欢直切内里”，杰里柯伯爵却是不是一位喜欢说客套话的人。

如果是一般的贵族，比如赫卡特伯爵，那么对于这句话会很赞同，哪怕他们习惯于在表面上做掩饰，但是实际上他们就是这样想这样做的。但是唯独皇室不同。所谓的皇室，他们是贵族中的脱颖而出者，虽然与一般贵族没有本质区别，但是却必须在一些细小的地方彰显他们的不同，才能体现出皇家气派。所以大公主虽然很赞同杰里柯伯爵的言论，但是如果不给这位狂妄的伯爵一点教训的话，那么皇家的独特性和神圣性就无以体现，会变成可以讨价还价的一般贵族。

“斯温·诺·杰里柯！”大公主厉喝道，表情也从优雅矜持的笑容变成了几乎近于严肃的厉色，倒是颇有几分她父亲和叔叔没有的、像是她祖父一般的威严，“这就是你对帝国的忠诚吗？你如果只是因为所谓的利益才站在这里的话，那么你又有什么什么资格享受帝国带给你的地位和荣耀？”

此刻大公主所散发出来的气势，大概能让不少人屈服，就像他们臣服于皇帝的威势之下。但是斯温却全然没有畏色，他还是保持着那一副平静的面荣，站在大公主面前。

“是的，我为帝国奉献忠诚，杰里柯家族不仅为帝国付出了一代又一代人的忠诚，我们还为这个世界承受着一代又一代的痛苦。如果您以为现在在您面前的，只是午夜伯爵，只是您微不足道的臣仆的话，那您就错了。站在您面前的，是……”

斯温说着，忽然停顿住了，他轻轻发出一个鼻音，摇了摇头，带着些许的嘲讽语气说道：“和您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皇帝之所以派您来，大概就是不愿意见到我吧。虽然以陛下的身份并不在意我这样的小人物，但是潜意识里，还是会有那种直觉的吧。”

大公主紧蹙眉头，斯温的话已经可以说是在对皇帝不敬了。但是她却没有因此斥责他，因为她十分在意斯温刚才没说完的话。

平复乐神情，大公主心平气和地再度开口：“请把刚才的话说下去，杰里柯卿。”

微微欠身，斯温再度行礼。“如果有朝一日您能成为卡特琳娜一世，或者是卡琳二世陛下，我必定知无不言。”

虽然斯温的举止很恭敬，但是他的态度却是完全的看不起这位皇帝的掌上明珠。他的意思很明白，一个公主还不够资格知道这些。然而大公主依旧不生气，她感觉眼前这个狂妄的年轻伯爵是她难得见到的那种人物。她的身边平庸的人太多了，她的父亲、叔叔，还有那些弟弟妹妹，没有一个人有祖父那样的才略，她早就觉得宫廷里的生活太过平淡无聊，没有一个人拥有与她相匹敌的才智和实力。而这位杰里柯伯爵，他回答虽然有些狂妄，但是却不乏智谋，这一点，从他能想出这样削除杰里柯子爵对他爵位宣称的办法就可以看出。

这或许是一个可以帮得上忙的人。大公主心里想道，在昨天祖父对她展现出那副态度后，她心里的心思就开始活络起来，何况，历史上帝国不同样有一位女皇尊号卡琳吗？

虽然有心拉拢，但是对于大公主而言，一个帮手的好感和祖父的青睐相比，自然没有那么重要，目前最紧要的，还是要完成好皇帝交给她的任务。

“既然如此，杰里柯伯爵！”她马上又板起了面孔，语气再度严厉起来，“或许您的家族对帝国有过莫大的贡献，但是您方才言语中对皇帝的不敬却应当受到责罚。皇帝陛下向来对于冒犯他的人宽大为怀，所以这次就只处以三千帝国格尔的罚金，您有异议吗？”

大公主镇定地看着这位伯爵迈动步子，走到她的跟前。斯温单膝下跪，俯首受罚。“感谢您的仁慈，我已经充分认识到我的错误，没有任何意见。”说着，他又抬起头来。虽然大公主在他的脸上看不到笑意，但是却能看出他眼中的玩味之色。

“这笔钱就劳烦您转交给陛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