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颓唐的亲王（1/2）

米歇尔七世颓唐的坐在篝火前，身上华丽的军装都沾满了灰尘，双角帽也被丢在一边。他的目光没有焦距的盯着火焰，回想这几天急转直下的战事。

在遭遇鲁道夫元帅指挥的夜袭前，尽管爱德华公爵已经提醒过他，但是亲王还是没能保持足够的警觉。以比斯港大市长为首的其他南方诸侯早就心生退意，完全没把夜间的防守放在心上，甚至比斯港的军队还特意移防到了营地的最后方，所以一遭遇夜袭，他们马上就脱离了南方军队，跑得无影无踪。

起初米歇尔七世还想反击，当时他还不知道格拉摩根的援军已经抵达，认为己方还有人数上的优势。但是，随着普里敦军的节节败退，尤其当卡颂伯爵战死的消息传来后，米歇尔七世立刻就没了再战下去的信心，留下一部分的军队断后，自己带着一万人脱离了战场。

那时他已经联系不上爱德华公爵了，直到现在，他也不知道公爵的下落。而当他回到莱昂港，发现这座城市已经被菲利普家族夺走后，马上就明白，就算前线的爱德华公爵也逃了出来，科加斯军的后路也注定要被拦截住，毕竟要从兰兹河走到利牙峰，这其中的距离跨越了整个帝国南方，就算没有追兵，这样长的路途也足以把科加斯军拖垮在路上了。

普里敦现在大部分地区都已经失去了控制，几乎各个城市都有借机起义的人，这并不奇怪，米歇尔七世发布的战争税实在太过严苛，尤其是对那些资本家，这几乎是在割他们的肉，喝他们的血，这些人会反对亲王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现在米歇尔七世唯一还能指望的就是回到自己的本处南特列，依靠这座克努瓦耶家族经营了数百年的城市，和帝国军队打一场笼城战。但是即使是这最后的选择，也是希望渺茫。单是现在进驻莱昂港的帝国军就有四万人，米歇尔七世身边的这一万人或许可以保护他回到南特列，但是想要防守住帝国的攻击，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他没有帝都警备部队那样精良的火炮，面对的敌人也不是内部矛盾重重的南方军团，就算他回到了南特列，也只是拖延一点灭亡的时间而已。

辛吉德坐到亲王的身边，他的模样和米歇尔七世差不多狼狈，但是却不像亲王那样颓废，他虽然佝偻着背，但是却不同于米歇尔七世，这只是他一贯的姿态。而且，就算两个人都是灰头土脸的样子，辛吉德的模样反叫人不觉得他像是吃了败仗，因为他本来就很邋遢，丝毫不注重仪容，不像亲王，米歇尔七世可是什么时候打把自己打扮得风风光光的。

“我们完了吗？”米歇尔七世盯着篝火，头也没回的对辛吉德问道。他的声音听起来像是苍老了十岁，完全不是以往的那个普里敦亲王了。

“不，”辛吉德摇头，到现在，他看起来还是对米歇尔七世忠心耿耿，“我们还有一个机会。”

“机会？”米歇尔七世苦笑了一声，觉得辛吉德是在安慰自己，“我们真的还有机会吗？就算是向皇帝投降，大概最后也会失去身家性命，连家族都要跟着蒙难吧。”

“我刚刚得到了一个消息，杰里柯伯爵和卡特琳娜大公主去了午夜堡。这个消息是我留在德为得的密探传来的，完全可靠。”

亲王怔了一下，眼睛里又有了光芒。“他们在午夜堡？”米歇尔七世的脑筋很快就动了起来，如果能够抓到大公主，那么他还有自保的机会，至少性命应该保得住。不过，之后他大概就得流亡国外，现在的地位和财产是保不住了。

“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了。”辛吉德靠在亲王耳边低声说道，“就算杰里柯伯爵到了午夜堡，那个地方还是没什么兵力，凭借我们这一万兵力，拿下午夜堡还是没有问题的。”

眼珠抖了一圈，亲王对这个提议颇为意动。不过，他还是有些犹豫。“我们在午夜堡留了一个连队的兵力，杰里柯和卡特琳娜是只身逃过去的，他们是怎么避开我们的留守部队，进入午夜堡的？”

“恕我直言，”辛吉德微微挺起了身子，声音依旧低沉，就像是魔鬼诱惑的低语，“现在咱们算是墙倒众人推，手下的人见势不妙，想要脱离是再正常不过的事。那些放在午夜堡的人说不定就是见我们败在了兰兹镇，所以就只顾着自己保命，抛下了责任。但是我们身边这一万人是绝对可靠的，再不济，还有我的部队，不是吗？”

辛吉德的话就像是带有魔力，犹豫不决的亲王很快就被这番话给鼓动，下定了决心。“那么就进军午夜堡！”他的手掌猛地拍在膝盖上，眼神也重新坚定了起来。

恢复了精神的米歇尔七世再度集结起部队，普里敦的残兵败将在几天前斯温和大公主逃亡时走过的路上，向着相同的目的地行进。这支军队此时狼狈不堪，他们只敢于去挑战比自己弱小得多、没有还手之力的对手，这些军人的胆魄和意志力早已在兰兹河前被打散，即使现在他们还处于服从的本能听令于米歇尔七世，但是这支军队瓦解的那一天已经不远了。

米歇尔七世没有看到自己士兵眼里的麻木和自暴自弃，或者说，他故意选择了忽视。这样的眼神在这只队伍里实在太多太多了，多到连亲王自己，都会不时显露出这样的眼神来。

不过，还是有些人依旧保持着十足的自信心，并不为一场战斗的失败而垂头丧气。辛吉德和他带领的部队就是如此，他的士兵的眼里没有畏惧，而他，则在所有人的看不到的角落里，悄悄展露出了自己的獠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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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堡宁静祥和的午后，春天的明媚阳光和和煦春风抚在身上，总是让人不免生出几分倦意。远处的田野已经是绿油油的一片，午夜伯爵领依旧保持着上个纪元的田园风格，没有大型的城市，只有分落阡陌间的乡村和纵横连片的田地。

斯温坐在二楼的阁台上，手里是昨天的报纸。因为午夜堡周围没有发达的城市，连铁路都离得很远，所以尽管杰里柯家族一直都有定报纸，但早报总要到傍晚才会送到。

米歇尔七世在兰兹镇大败的消息已经在报纸上做了长篇累牍的报道，即使是南方的报纸，这会儿也开始悄然歌颂起帝国的伟大，并且对米歇尔七世及南方诸侯的反叛进行口诛笔伐。不难看出，现在南方已经开始抛弃他们的领主，一些人完全做好了改换门庭的准备。

木质平台上响起了一阵皮鞋的脚步声，德尼兹男爵走过来，他手中还拿着一份电报。“伯爵阁下，德为得来的电报。”

斯温放下报纸，接过德尼兹男爵递过来的电报。“十三课发来的？”看到电报上的署名，斯温挑了一下眉毛，似乎有些诧异。

顺着正文看下去，这封电报是由赫卡特伯爵亲自写的，这位斯温许久不见的伯爵言道将会在近日派人前来接大公主回到帝都，故此特意通知，以便早作准备。

“看起来又得动身了。”斯温把报文随手丢在桌上。他双手相扣，目光向右下角倾斜，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

“这一次需要我陪同吗？”德尼兹男爵微微欠身，他知道了杰里柯家族留守帝都的管家的事情，而且现在那座府邸也毁于之前的袭击，斯温若是回到德为得，应该需要一个人帮衬。

“也好。”斯温点着头，站起身来，“你先做准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