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缔造之规（1/2）

“凡人，离开这里……凡人，离开这里……”

山海被一阵空灵的声音惊醒了，顶着晨曦，他站起身，四处望了望。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声音……”山海心想。正想着，猼訑缓缓地从山海的行囊中飘了出来。

“你现在倒是能随意地摆脱瓶子的封印进进出出啊……”山海带着不怀好意的口气对猼訑说道。

“封印可是由施加封印的人的意志决定的，我能这样进进出出，只能说明你内心想让我进进出出。”猼訑也毫不客气地说道。

山海只是推了推眼镜，笑了笑，问道：“猼訑，你知道为什么我的耳边总能传来有人赶我走的声音吗？”

“你忘了吗，”猼訑回答，“有山神栖息的地方是不容许凡人落脚的，看这附近植被的茂盛程度，想必这座山便是这个山系的山神栖息的山了吧。”

山海点了点头，仰起头望了望山顶的方向，又回头看了看猼訑，问道：“对了，你不是很怕山神的么，今天怎么跑出来了？”

“我们异兽敬畏的都是我们本山系的山神，对于其它山系的山神我们只需做到不惊扰便可以。”猼訑耐心地回答道。

“原来还有这样的规则，”山海冷笑了一声，说道，“分山系治理，你们异兽界的管理方式还真是有意思……走吧，和我一起去山的深处吧。”

“真的要去吗？”猼訑有些担心起来，“虽然我没什么问题，但是凡人……”

“没关系，”山海自信地说，“我也会做到不惊扰的。”说罢，他便骑上猼訑，往山的深处奔去了。

行进了一会儿，山海突然警觉起来，向左边猛地一瞥，发现一支铁箭正“嗖”地飞了过来。

“小心！”随着山海这一声，猼訑敏捷地一跃而起，那支箭从它的胯下穿了过去。

“好危险……这里为什么会有这种机关？”猼訑问道。

“我也不清楚，”山海说，“集中精神，这里可能还有别的机关！”话音刚落，正前方的地面突然弹起了五个带有许多小孔的盒子，只听“嘡啷”一声，那些小孔里面一下子装载满了锋利的钢针，眨眼间，那钢针像暴雨一般朝山海和猼訑袭来。

“当当当当”钢针全都钉在了树上。原来山海在那一瞬间放出了鴸，他们凭借鴸的力量飞到了半空中。

“可算捡了条命啊……”山海舒了口气说道。正说着，一种强烈的麻木感贯穿了山海全身。

“没有……力气了……”鴸一边说着，一边同猼訑幻化成了两道烟气回到山海的瓶中了，山海从半空中落了下来，却落到了一张网里。

这时，从树丛中走出了一个人，他赤裸着上身，健壮无比。山海定睛仔细一看，一下子吃了一惊——他的双臂都是用金属打造而成，金属的手臂和他的肩膀完美地粘连在了一起，这种工艺简直可以说是天衣无缝。

“原来是个凡人啊……”那个人嘟囔着。山海这时突然转动起手指，引导着一根红线穿过束缚他的那张网向那个人飞去。但是，红线却在那个人的眼前“刷”地一下子停住了。任凭山海如何释放法力那根红线就是一动不动。

“红线师？有意思……”只见那个人的眉毛猛地一皱，那红线一下子弹回了网中，反将山海牢牢地缚住了。

“你……你是……”山海感觉呼吸有些困难，费力地问道。

那个人只是微微笑了笑，说：“放心，我不伤害凡人。”说罢，他按下岩石上的一个按钮，那网便打开了，山海重重地摔在了地上。他坐起身，动了动手指，那红线便又回到了他的口袋里。

“起来吧，我叫漆吴，也是个凡人。”那个人走向山海，友善地向他伸出了手。山海拉起他的手站了起来。

“你也是……红线师吗？”山海问道。

漆吴沉默了一下，便转过身，一边用力地拔掉钉在树上的钢针一边说：“曾经是，现在已经不是了……”

山海见状也帮着漆吴拔起了这些钢针。钢针在树干上刺得很深，要非常用力才能拔下来。此时的山海不由得惊出了一些冷汗——自己刚才但凡被其中任意一根刺到后果都不堪设想。

“做红线师有几年了？”漆吴问道。

“两三年了吧。”山海一边把拔下的钢针归置到一起一边回答。

“也没做多长时间啊，”漆吴捡起地上的铁箭说道，“怎么样？成果如何？封印多少个了？”

“十多个吧……”山海回答。

“呵，”漆吴冷笑了一声，说道，“还远着呢。”

两个人把这些机关复原后，漆吴便邀请山海道：“这座山是山神的山，没有其它人的。你这一路也累了吧，去我那里歇歇脚你看如何？”

山海此时已经完全放下了戒备，便谢过了漆吴，和他向深山中走去。走了没多久，一个有着一扇大铁门的山洞便出现在山海面前。只见漆吴向那扇门伸出他那金属手臂，随着一阵电光，那扇厚重的门便缓缓打开了。

“请进吧。”漆吴对山海说。

山海走了进来，眼前仿佛是传说中巫术的世界——微弱的灯光，冒着气泡的水缸和陶杯，被烈火烧红的熔炉，不停地闪着电光的铁架，地面上堆满了演算用的草纸和一些不知所云的图纸……

“不好意思，这里有些乱，不过除了我之前没有别人来过这里。”漆吴一边说着，一边收拾起地上的纸。

“这些都是……”山海惊异而好奇地问。

“哦，都是我平时研习的东西，你比如说这个陶杯，这里面特殊的水能使所有东西都融掉，而这个陶杯里的水能取出动物的魂魄。还有这架炉子是专门用来打造铁器的，你见到的那些机关还有我的双臂都是用这架炉子制成了。还有这个铁架能把天上的雷电储存下来，用那种雷电配合一些器物和那些特殊的水能产生不同寻常的效果……”漆吴一说起这些，好像一下子起了兴致，原本给山海寡言少语的印象也不复存在了。但是山海似乎对他研习的这些也很有兴趣，不仅听他一个一个地介绍完，还提了很多问题。

也不知漆吴介绍了多长时间，两人走出山洞时已是晌午，但漆吴的兴致依旧没有散去，而山海似乎也沉侵其中。

“没想到你我能聊得如此投机，唉，我也很久没和一个凡人说过话了，”漆吴说，“我这边有一缸一直没舍得喝的酒，这片深山老林也没什么美味，咱就凑合来一顿吧。”

山海谢过了漆吴，两人就在山洞旁边支起了一张小木桌，伴随着知了的叫声吃喝了起来。

“对了，你为什么要做红线师？”山海问道。

漆吴愣了一下，放下了手中的酒杯，说：“我本是一个国家的士兵，一次征战中被敌人砍下了双臂。虽然捡下了一命，但是国家却抛弃了我们这些不能再上战场的伤兵。那时我就想，如果我的双臂还在该有多好，即便不再为这个忘恩负义的国家效力，也可以自谋生路。于是我偶然间做了那场梦，在那场梦里被帝俊以复原双臂为奖赏召成了红线师。”

“那……现在为什么不做了？”山海追问道。

漆吴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痛快地“哈”了一声，说：“可能是心态改变了吧……开始我只是麻木地封印异兽，只为了那用来交换的目的。到后来，经历的事情多了，对于事物的‘对’和‘错’也产生了不少疑问。直到后来，我突然意识到，通过一路上积累在脑袋中的知识和法则是否能不依靠神仙的力量就能复原我的双臂。于是，我落脚在这里进行着我漫长的研习，从一开始一无所有到后来用开采的矿石打造成我这一双手臂，到如今计划着完全恢复我的肉身。”说罢，他端起酒缸斟满了酒。

山海点了点头，沉默了一会儿，又好奇地问道：“那……你为何还能对你研习的这些事情有这么大的兴致呢？”

漆吴笑了笑，说：“制成一些新东西的期待感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可能那些算式和图纸是最接近绝对的‘对’和‘错’的东西了吧……”他看了看目光有些呆滞的山海，哈哈大笑说：“你不用过多地考虑这些事情，对于外面那些纷繁复杂的事情的‘对’和‘错’，我算是选择‘逃避’了。不过，你如果还能坚持的话就坚持下去吧，毕竟，算式的‘对’和‘错’是印在纸上的，人事的‘对’和‘错’是印在心里的啊。”

山海微微一笑，举起了酒杯，漆吴也举起了酒杯重重地碰了一下。

“话说，你又是因为什么成为了红线师的？”漆吴问道。

山海的笑容慢慢僵硬了，不自主地放下了筷子，微微低下了头。

“不愿意说也没关系，”漆吴见状为山海开解道，“红线师的目的多种多样，但大多都伴随着一些不愿提起的事情……”

“为了让我死去的妻子和女儿复生。”从不向别人提起往事的山海这次却主动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