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六章 矜持（1/2）

曹力的酒吧很热闹，乌压压的一片人头。

李岩是一个喜静的人，扫了一眼，皱着眉问曹力：“怎么这么多人？”

曹力说：“五一嘛”。

李岩很想扭头就走，可一想到还带着王渠清和萨姆，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李岩给萨姆和王渠清介绍道：“曹老板，你们跟着我叫曹哥就行”。

曹力乐呵呵的说：“对，叫我曹哥，来我这里随意点，都是自己人”。

打过招呼后，曹力让服务生领着其他人进去，他把李岩拉住，放缓脚步低声说：“前两天我找了一位歌手，你帮我把把关，如果觉得不错，我就签了”。

李岩还以为什么事，搞得神神秘秘的。

替曹力把关没问题，问题是他对自己的眼光也没有信心，“你不会问李君啊？”

曹力尴尬的笑了笑，说：“李老师觉得那人还行，我心里没底……”。

李岩嗤笑道：“你这人前怕狼后怕虎，一点也不爽快”。

曹力呵呵笑道：“你说的对，所以让你给我点信心。过会儿你得帮我好好看看，别让我花冤枉钱”。

曹力把他们安排在舞台斜对面的卡座，这里离高台有段距离，倒不觉得太吵。

苏颖慧见李岩走过来，笑着冲他挥了挥手，拍拍身旁的座位示意他坐过来。

李君身边坐着一个男人，酒吧里忽闪的舞台灯有点晃眼，李岩一时没看清楚，直到在苏颖慧身边坐下，才认出对面的陌生人是谁。

“坤……”，只说了一个字，他便硬生生的住了口，瞪大眼睛盯着对面那人。

李君指着身边的人，笑着对李岩说：“给你介绍一下”。

这时，对面的台上一个女歌手开始表演，边弹边唱，唱的是朴树的《那些花儿》。

趁着这个机会，李岩深吸了口气，平复着激动的心情，忙不迭冲斜对面的曹力猛使眼色，平时精明的曹力却搞不懂李岩是什么意思。

李岩恨不得大声对曹力喊：“签！马上签！不惜任何代价签下他！”

曹力问道：“你们喝点什么？”

李岩说：“洋酒就免了，都是假的”。

曹力闻言脸红脖子粗的说：“屁！我这里的洋酒可都是真的！”

李君笑道：“我们自己喝自己的，老曹你就喝你的真洋酒吧”。

曹力到底没上他所谓的真洋酒，几个男人喝散装白啤，苏颖慧身前摆了三支瓶装啤酒。

王渠清刚开始还有些放不开，但等台上的女歌手唱完两首歌，他就跟刚认识的几个人混熟了，恢复了本来面目，充分发挥东北人的豪爽，大口大口地灌啤酒。

聊得最多的反而是萨姆的家乡。萨姆其实是个很好打交道的老外，见大家对他家乡感兴趣，便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从希米亚的风土人情，讲到中希两国建交，再讲到中国对希米亚的援助以及中希两国在经济、政治、军事领域的全方位合作。

苏颖慧好奇的问李岩：“你和萨姆是怎么认识的？”

李岩笑道：“打球认识的”。

苏颖慧眨着眼睛道：“篮球？你打篮球？我怎么不知道？”

李岩心说，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

不知想到什么，苏颖慧突然情绪低落的说：“我才发现，原来我并不了解你”。

李岩说：“我也不了解你”。

两个人虽然都说不了解对方，但他和她所说的不了解的涵义却不同。

苏颖慧因为不了解他，所以更想去了解他，弄清楚他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相反，李岩不了解苏颖慧，更多的是他不敢去了解，他怕对她了解得越多，就越放不下。

两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默默的喝着啤酒。

李岩低着头，琢磨着该怎么打破两人之间的沉默，这时台上的女歌手唱完第五首歌，下台休息去了，片刻后吉他声重新响起，“无所谓，谁会爱上谁……”。

李岩猛地抬起头，竟然是坤哥在唱。

苏颖慧也抬起头，起初她被他奇特的嗓音吸引，但很快便沉浸在忧伤的歌词中。

“错与对，再不说的那么绝对

是与非，再不说我的后悔

破碎就破碎，要什么完美

放过了自己，我才能高飞”

当听到他声嘶力竭的呐喊着“无所谓”时，苏颖慧鼻子一酸，差点没忍住流泪。

她喃喃的重复着“错与对，再不说的那么绝对”，心里在想，我做的到底对不对？

曹力问李岩：“你觉得怎样？”

李岩猛得灌了一口啤酒，抹了把嘴，说：“签！今年可以出专辑！”

曹力犹豫不决的说：“真行？”

李君拍了拍曹力的肩膀，“你就放心吧，肯定行！”

曹力终于咬咬牙道：“娘的，我赌一把！”

李岩没好气的说：“你就等着数钱吧”。

8点25，曹力走上台，对着话筒喊了句：“请大家静一静！”

有人以为曹胖子要唱歌，起哄道：“曹老板，就你那个公鸭嗓子，别唱了！我们还要听《无所谓》！”

曹力笑呵呵的说：“大家先别急，听我说！《无所谓》肯定有，不过要等一会儿。有人肯定知道，兄弟我成立了一家音乐公司，前两天刚发行了一首单曲，你们知道是哪一首？”

不少人喊道：“刚好遇见你！”

“八点半bj音乐台的中国歌曲排行榜就要播放这首歌了！”，曹胖子很善于调动气氛，大喊道：“今儿我高兴，全场五折！”。话音刚落，客人们闹哄哄的大声叫好。

曹力对着话筒喊了好几声“静静”，好不容易才让大家平静下来，“一会儿bj音乐台播放《刚好遇见你》时，希望大家给兄弟我捧捧场，兄弟我在这里谢谢大家了！”，说完，曹力对台下转着圈的作揖。

曹力下台后，舞台顶部和两侧的音箱传来bj音乐台主持人的声音，“……这是国内第一首通过音乐网站发行首播的单曲，开创了华语乐坛通过网络发行的先河。发行三天以来，点击量超过350万，播放次数累计超过400万，下载量达到300万，《刚好遇见你》作为一首新歌，能够取得如此优异的成绩，堪称奇迹……”。

李岩没想到bj音乐台的主持人竟然这么夸赞《刚好遇见你》，心说曹胖子到底塞了多少好处？

苏颖慧不自然的说：“太过了，太过了”。

李岩笑着说：“一点也不过，你有这个实力，相信我，也相信你自己”。

苏颖慧瞥了他一眼，道：“我信你，可我对自己可没信心”。

“你没信心，我怎么赚钱，要知道我可是你的经纪人……”，李岩用开玩笑的语气说道，他看得出苏颖慧心情并不好，有意逗她开心。

这时，主持人的话音落下，《刚好遇见你》的前奏响起。李岩的手放在苏颖慧张开的嘴边，离红唇只有几厘米远，“嘘，听！”

王渠清刚才听主持人说这首歌是“颖慧”唱的，就觉得“颖慧”这个名字很耳熟，直到听到歌声后，才瞪大眼睛看向苏颖慧，手指着她张了张嘴，惊讶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王渠清平时并不听歌，所以这是他第一次听这首歌，他也品评不出歌曲的好坏，但他就觉得这首歌好听，更何况他已经认定是苏颖慧唱的，于是更觉得出奇的好听，不仅旋律动人，而且歌声更动人。

“颖慧姐，你唱得真好”，等到这首歌播放完后，王渠清一脸崇拜的望着苏颖慧。

李岩瞪了他一眼，“就你耳朵尖！”

他希望苏颖慧能平静的渡过四年的大学时光，从一开始他就尽量避免苏颖慧被外界打扰，更是警告曹力不得拿苏颖慧进行炒作。此时，他真怕王渠清的大嗓门嚎嚎得引起别人的注意。

萨姆茫然的问道：“你说这首歌是谁唱的？”

王渠清对李岩说：“这是萨姆问的啊，可不能怪我！”

“萨姆，唱歌的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在坐的唯一一位女士，你说能是谁？”

萨姆举起杯子，对苏颖慧说：“我想，你的歌声已经俘获了我，从现在开始我是你的粉丝了！”

大家听着萨姆说得有趣，哈哈大笑起来，一起举杯，对苏颖慧说：“敬你！”

王渠清不合时宜的说道：“颖慧姐，我想听你唱歌，你去唱一首呗”。

没等李岩替苏颖慧拒绝，萨姆也兴奋的说：“对对，我也想听”。

李岩却不愿苏颖慧在这里抛头露面，说：“不唱不唱”。

曹力劝道：“唱一首没什么大不了的”。

李岩只是摇头，就是不松口，还振振有词的说：“我是她的经纪人，得保护好她”。

苏颖慧抿着唇，乖乖地像个小媳妇一样任由李岩摆布。

坤哥说：“李岩说得对，能不在酒吧这种场合唱歌就不要唱，酒吧歌手传出去名声不好”。

李岩认同的点点头，旋即意识到自己这样做不妥，坤哥自己可以这么说，但作为外人却不能附和。

李岩转念一想，笑着说：“苏颖慧不唱，我可以唱嘛，我今晚就当一回驻唱歌手，曹老板，怎么样？”

曹力轻拍桌子道：“这可是你说的！先说好了，我只管烟酒，可没出场费！”

“没问题，有酒就行”。

李岩问坤哥：“我唱你的《无所谓》，可以吧？”

坤哥摆摆手道：“随便唱，这首歌都写了三四年了，被好几家唱片公司拒绝，你能唱我还高兴呢。对了，我弹吉他给你伴奏”。

李岩一拍脑袋才想起这个问题，他唱歌得有伴奏啊！没伴奏难道要清唱？

李君似乎知道李岩在难处，问道：“你又写了新歌？没有伴奏？”

李岩点点头，苦笑着说：“我也不会弹吉他，更不会弹钢琴”。

看来有机会得学学吉他或者钢琴啊，可不是为了装逼，而是陶冶情操，对，陶冶情操……

李君说：“你写下来，我给你伴奏”。

曹力笑道：“李老师厉害着呢，看一遍五线谱，差不错就能弹出来”。

李岩摇头说：“算了，新歌留给别人唱，我就唱一两首老歌，老曹，我要《可惜不是你》、《牡丹亭外》的伴奏”。

李岩仰头将一大杯啤酒喝光，雄赳赳的走上台。

先唱《可惜不是你》，当然赶不上专业歌手，但至少比大部分驻唱歌手强。

观众中有几个人去年十一听过李岩唱这首歌，竟然认出了他，等李岩唱完后，喊道：“你女朋友呢？怎么就你一个人唱？”

李岩尴尬的笑道：“她今天忙，我一个人，一个人……”。

第二首《牡丹亭外》，观众一听前奏，哎呦，新歌啊！

这时，李岩的酒劲上来了，皱着眉打了个酒嗝，长长地吐了口酒气。

伴奏中有苏颖慧的和声，李岩恰到好处的跟进，开口唱道：“为救李郎离家园……”。

唱道副歌时，李岩已经完全沉浸在这首歌里面，尤其唱着：“黄粱一梦二十年，依旧是不懂爱也不懂情”，不由想起了坐在台下的苏颖慧，又想到了柳旭、李蔚瑶、楚琳，越想越悲伤，越唱越伤感，有那么一瞬间，他突然想着，要是没有回到二十年前该多好！二十年后此刻的他，虽然很可能在五一的假期里加班，可至少心中没有这么多愧疚，他只需要照顾好老婆孩子和老爹，就能问心无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