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暗杀（1/2）

本家？也是个克里斯坦森？

“恕我冒昧，您是哪个谱系的？我在您身上并没看到任何足以辨别身份的标识。”

自称皇族的男子很自得地看着对方几个人惊诧的表情。“当然是当下坐在皇位上的那一族啦。我的名字是马克西米利安，中间名是我的封地多芬。

“咦！”脸上还带着不甘泪痕的罗萨惊呼。“难道你就是那位多芬子爵！？”

“没错，朋友们也称呼我‘海豚’。”男人爽朗地笑着。“当然，这只是个笑话。这么叫我的人，按照街井传言，是一定会遭受我残酷恶毒的报复的。”

看到少女畏缩的表情，他促狭地眨了眨眼，暗示后一句话其实也是玩笑。至于罗萨是不是相信，那可就不是他的问题了。不过，林蒂显然是相信了，因为她在对方眼睛里看到的更多的是调皮逗乐，而不是睚眦必报。

“生活多姿多彩的多芬子爵，今天怎么有暇出现在大剧院了呢。不会是特意来找格迪吉弗的麻烦的罢？”林蒂故作轻松地问。

“一个有点小聪明的女演员，我才没兴趣搭理她呢。是我的朋友菲恩——你知道，他有女人般天马行空的直觉。而作为政治人物，针对我的流言的确有许多未必就是表面上的那点意思。正好，他有些演艺界的老关系，嗯，应该是他的父亲那边继承下来的，所以顺便替我打听了一下。哎，早知道是这样鸡毛蒜皮的原因，我就不让他动用我的私人资金了——过气的剧作家开价也不低啊。”

“那你还来这里……。”罗萨总算接受这位‘臭名昭著’的皇族其实还算通情达理的现实。

“这也要怪菲恩。他要介绍给朋友给我认识，嗯，是志同道合的那种，不是……那种哦。”他对着两位女士眨了眨眼睛，一副你们心知肚明的意思。别说，这两人还的确明白‘那种’到底是哪种。还没等她们发飙，多芬子爵就继续自言自语道：“我就说，在敏塔岛找个有情调的酒馆吃顿晚餐，或者沿着撒加hn岸的大街散个步什么的，多好啊！非要选在大剧院这里，还说这里人来人往的，不容易引人注意。不过，既然两位女士都误会我是来寻格迪吉弗的，想必其他人即使在这里认出我来也会这么想罢。”

“见个朋友为什么还要这么大费周章呢？”罗萨好奇地问。

这样的问题，林蒂就不会说出来。像多芬子爵这样的政治人物，总有些不方便对人说的事——嗯……，不引人注意？安格斯不会也是因为这个原因选了这里罢？虽然他要见的朋友，倒有可能是多芬子爵特意否认的‘那种’呢。林蒂看着弟弟的表情，越发证明了她的猜测。看来，今后要多关注一下他的社交生活了。格迪吉弗那类的女人，还是让他少接触的为好。

多芬子爵刻意压低了嗓门。

“菲恩告诉我啊，近来有些人想要对我不利，似乎是要搞臭我的名声之类的事。所以，我就不得不迁就他一下啦。”

“一个人的名声，取决于他做了什么，而不决定于别人说了什么。”虽然嘴里这么说，罗萨心里其实不怀好意地嘀咕——就你那名声，还用人特意来搞臭？

子爵似乎很享受与少女的斗嘴。“是我做的，我当然会认。不是我做的，凭什么让我来背啊。”

罗萨也忘了对这位的忌惮，冷嘲热讽道：“哼，一定是被你欺负过的女人的父亲或者丈夫什么的啦。”

“凭什么啊！找我麻烦的为什么不能是女人呢？蛇蝎美女啊，听着就让人激动呢。”

“啊！没想到你的口味还真是重啊。”

“什么口味不口味的，你的心理不纯洁呢。”

……

在旁人看来，这两男两女的组合其实很常见。年长的男性与年长的女性是正在交往的未婚男女关系，所以两人若即若离的相互欣赏。年纪较轻的男子是前两者之一的弟弟，流露出本能的亲近和尊敬。而最年轻的少女，应该是年长女性的朋友，活泼可爱，不经意间流出对即将‘拐’带走自己朋友的男性的敌对。如果没有其他人介入，他们欢快的谈笑或许会持续到演出开场前。

接近开演的时间，更多的观众步行或马车前来。

大剧场的形制为椭圆形，门廊面北朝南。除了高而开阔的台阶，另一个标识建筑是十二座大理石台座的雕塑，皆由著名的艺术家亲手制作，取材则是帝国历史上著名的将军、大臣及领主。技术熟练的车夫能够将马车恰好停在两座雕像之间。男人们扶着女伴下车后，便可延着走道踏上台阶。车夫则驾着马车继续向前，驶向西侧的马厩和停车场。别看这简单的设计，一来一去之间，人群进出都极有效率。这由此可见这座维特尔斯（wittels）谱系时代建造的剧场的合理性了。

其中一辆两轮的轻便马车停靠后，走下一位二十出头的俊美男子。

的确只能用俊美来描述——继承自母亲的白皙皮肤、圆润的脸庞，展现着他健康阳光的一面；而厚实性感的嘴唇，让人不由生出想要品尝一口的遐想；杏仁眼，长长的睫毛，即使是微皱起眉头，也只会给人娇憨的感觉。刻意要强调自己男性的一面而剪短了的棕褐色头发，就如同赏识他的主人那般明亮。仔细观察，似乎还能看到被人促狭地抚弄过留下的痕迹。

皱眉，是因为本该由他担任的角色，被两个女人所代替了。不过还好，应该不是危险人物，否则隐藏的护卫早就介入了。而且今天的结交的对象，似乎与那两位女士也是熟悉的。而这个人，之前已做过彻底背景调查。正在犹豫是否要加入，还是任由他们愉快（貌似）地交谈。一辆马车快速地经过，停在他旁边的车位。职业的本能，让他多看了一眼，却立刻被剧院台阶上另一群人所吸引。似乎是一位风姿绰约的女性，以及她的十几个仰慕者们，让人惊异的是其中竟然有男有女。

“龙炎，怎么是她？”

然而也就在此时，正愉快地交谈的那一小群人旁边，出现了意料之外的情况。

“私生子，走狗，去死吧！”随着一声暴喝，一个身材壮硕的男子从棕发男子身旁掠过，径直冲向多芬子爵。子爵听到那声怒吼，一脸愕然地转过头来。

有人的反应比被视为目标的多芬子爵以及脑力优于体力的棕发男子要快。几个原本一副路人模样的，迅速转换了角色。他们中的两个跑向子爵，并用身体将他遮蔽在后面。另两个迎着反方向，兜住壮硕男子。砰！沉闷的撞击声，让人看着都牙痛。还没等那男子反应过来，两个便衣的护卫便全身压上，将他死死地抵在地上。

就刚才电光火石的瞬间，多芬子爵已经看清了对方的面孔，不由。“来寻仇的还真是男人啊！”

“哼，现世报。”罗萨撅着嘴嘀咕道。

“嘿嘿，不是父亲，也不是丈夫，而是儿子呢。是他母亲自己找上我的，他来找我完全没道理啊。”

林蒂白了他一眼——这有什么好骄傲的！

“咦，菲恩啊！你来晚了。”缺乏廉耻心的多芬子爵终于注意到快步走来的棕发男子。

“阁下，我建议你尽快离开。”菲恩-麦克劳克林察看四周，满脸担忧地对多芬子爵道。已经有不少人注意到这里的异常，慢慢地聚集过来。要说有人要借题发挥，刻意抹黑子爵，倒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性。他不屑地扫了制住双手还在不停叫嚷，以至于被塞了一团不可追究来源的布团的壮硕男子。“至于这个被人当棋子用还不自知的，交给我来处理就是。”

“不能看完戏以后吗？”多芬子爵一脸讨巧的笑容。

这性格还真让人受不了啊。——“不行！”菲恩斩钉截铁地拒绝，根本不给他顺杆而上的机会。“这是为您好。”

“知道，知道。”子爵像是对付唠叨的老妈一般敷衍道。

多芬子爵转向新结交的朋友，露出歉意的表情。不管两位女士怎么说，安格斯知道其中部分是对他的。正要做出回应，耳边却传来异样的破风声。“弓箭手！”暴喝一声，安格斯窜了起来，肩膀撞向多芬子爵。两人滚落一团，从台阶上摔了下去。

然而夺命的箭矢其实不是针对多芬子爵本人的，而是射向近身保护他的两个护卫。开阔地形，两人根本无从躲闪，几乎同时被击中。一个射中鼻梁，一声不吭地倒了下去。另一个则被射穿了腹部，捂着肚子大声惨叫。

菲恩-麦克劳克林惊惧地看着台阶上翻滚的子爵。刚想跑过去，背后一凉，钻心的疼痛像是夺去了他全身的力气，双腿慢慢瘫软下来。面前，一张柔和的面庞隐约靠近，一双手扶在了他的腋下，支撑住他的身体。

“……母亲？”恍惚中，他含糊地念叨了这个名词，随后彻底失去了意识。

“菲恩！”刚爬起身的多芬子爵看得眼眶欲裂。他的脑子飞速地旋转着——是谁？什么目的？

周围的人群像是炸了窝的老鼠，大声尖叫的、怒吼的、慌乱地四处奔逃的，形形色色的都有。子爵的目光扫过前方，迅速定位了三个隐身在剧场大理石台柱后的黑袍刺客。他们手中的致命武器，令他不禁瞳孔收缩。

十字弓！

这种武器不是打猎用的民间器械，而是正规的军队制式。弩弓弧度小，近乎笔直，与弩臂之间形成一个十字的形状，因而得名。为的是结构坚固，能够承受两重甚至三重的弓弦绷紧时的张力。即便这些刺客所用的是单人的轻型十字弓，也足以在二、三十厄尔的距离内洞穿重装骑士的胸铠。像他这样穿着常服的目标，恐怕整个身体都会被无羽弩矢穿透。而且最大的好处是弹道笔直，这么短的距离，简单训练过的使用者能轻松命中，根本不虞脱靶。

“该死！”这些刺客难道是军队的士兵？

“快走！”耳边，传来安格斯低沉的警告。“弩的转填比较慢，绕着十二贤臣的雕塑走。”

与沉溺于奢侈享受的其他贵族子弟不同，以家族的祖先铁血帝为榜样的安格斯，从十岁起就接受传统的军事训练。别看他的外表并不怎么健壮，敏捷和反应力却是远超常人的。对于军用武器的弩，更是亲手试用并研究过。

剩下两名护卫此时也放开了抓捕的壮硕男子，朝自己的主人跑来。然而，弩矢比奔跑的速度快得多，眨眼间就追上了他们。这次袭击，来自台阶下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