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节 云鹤（1/2）

女人的队伍浩浩荡荡地开进了主城。

穿过城门的一瞬间，云鹤有了种恍若隔世的感觉。她想起了上次跟随姐妹们凯旋而归，以及上上次时的场景，与眼前何其相似。

开道的是数十名祭司，她们头戴花环，或载歌载舞，或吹笛奏鼓，或一只手将竹篮抵在腰间，另一只手将新鲜的花瓣撒入半空，为仪式烘托普天同乐的气氛。

跟随其后的是一千六百名刚刚接受过战场洗礼的老兵，一个又一个以百人队为单位排列而成的方阵沿着街道向神庙广场前进。她们步伐整齐，目光坚定，从头到脚散发着横扫一切的自信。

街道两侧是维持秩序的城防团武士，她们在林立的胜利图腾之间排列成人墙，手持长矛昂首挺胸，小麦色的肌肤上缀满汗珠，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武士的身前是一溜奴隶。男人卑微地弭耳俯伏，腹部紧压大腿，手肘紧贴膝盖，脑袋紧叩地面的青石，展示着他们对征服者的敬意。

武士的身后则是欢乐的海洋。

“打的漂亮！姐妹们！”

“好样的！我们赢啦！”

“愿主神赐福于你们！”

“胜利！胜利！荣耀！荣耀！”

女人们挥舞着手臂，脸上洋溢着笑容。她们兴奋，她们雀跃，她们欢呼，她们用最挚朴的方式流露出自己的感情，欢迎她们归来的姐妹。

云鹤伸长脖子，想看看排在她前面的红鹃此刻是什么表情，会不会和她一样志得意满，像她一样笑逐颜开。但她的什长始终没有回头，如她所愿看她一眼。她能看到的只有一个沉默的背影，仿佛失去了生命的某种东西。

她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云鹤听到身后的声浪起了变化，围观的女人们开始谩骂嘲讽，叹嘘取代了欢呼，挑衅取代了敬佩，阵阵刺耳。

“怎么样啊？臭虫，服不服？”

“来呀，过来啊！姐就站在这里，拿你们的短矛来捅姐呀！”

“害啥羞呀？臭虫，敢不敢抬起头来？”

“别难过，小东西。晚上姐就来疼你！”

女人们纷纷投掷石块和烂果，肆意发泄着仇恨。

这就是觉醒者们常说的成王败寇啊，云鹤心道。这些男人响应主神的召唤奔赴战场，结果却是战败被擒，远离自己的故土，流落到异乡饱受羞辱。他们为活下去舍弃了荣耀，舍弃了身为人的尊严。那一刻，他们选择了做狗，做女人的狗。

云鹤有些同情身后的俘虏，但她马上想起那个叫竹竿的男人也在其中，怜悯立刻化作了恨意。

最后入城的是从男人手中解救出来的五百名女奴，她们中有一部分原本就是云鹤的战友，剩余的来自其它女国。她们的精神枷锁被祭司解除后，对原主人的感情迅速由爱转恨，复仇的欲望驱使这些奴隶向杜芸宣誓效忠，成为主帅麾下的一支生力军。

不久，队伍全部汇聚于神庙前，城防团撤走对街道的封锁，人潮随即涌入广场。从高处俯瞰，主城的中心黑压压一片。除了肃立的女人和跪地的俘虏，到处都是蠕动的肉黄色。

号角响起，大祭司走出神庙的大门，出现在阶梯尽头的高台上，四周顿时一片沸腾。

祝英等了片刻，待声浪越过顶点后才举起双手，人群立刻安静下来，诺大的广场鸦雀无声。

“我亲爱的姐妹们。”大祭司开讲了。身边的随从用异能放大她的声音，扩散到主城的每个角落。“今天，我们齐聚于此，见证我们的勇士，为救赎我们的罪孽，为取悦我们的主神，为我们有生之年踏入应许之地，在神意之战中殊死搏杀。见证她们用鲜血和勇气，为我们赢得了又一次胜利！又一次荣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