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轻衫一缕出乾元（1/2）

乾元山径。少女一身青白色道服，踏着沿途的冰雪，踽踽前行。

大雪之后的山路，玉色的晶莹，盖满了那山间所有的植物。有白色的日光，从凝固了的山林间漏下。冰棱上落下璀璨的光芒，似乎一刹那间，要将人的双眼灼痛。

少女轻轻地哈着气，搓着冻得发白的双手。抽出腰间某把锈迹斑斑的铁剑，她轻轻地拨开眼前结冰的灌木，侧着身，从那落了雪的枝叶间穿过。

那股呼出的热气，在漏下的日光中升腾若狐。枝叶摩擦，发出沙沙的细响。

有细小的雪粒，在她穿行间抖落，坠入地面的积雪。浅浅的脚印，在那少女身后延展成线。

林木渐疏。一条青石古路，依稀在脚下显现而出。古旧的山门前，两尊带了裂痕的镇山石兽，顶着满身素白，盘踞面前。

少女将铁剑放回剑鞘，止步，稍稍整理了仪容。随即，她俯首，对那古旧的山门敛衽一拜。“弟子长宁，拜见师尊。”

一道隐晦的华光，自山门前瑞兽的眼中，一闪而过。

空中，某道遁光掠起。少女惊觉抬头，却见某个身着杏黄色道服的少年，已是自山门中走出。

少年神色平静，周身似是隐隐缭绕着丹香。然而少女却是从他的眼中，看到了一丝隐藏的不屑。

是呵。毕竟她只是毫无法力，入山以保性命的记名弟子。而眼前之人，却是能在师尊身旁，随时侍奉的仙童。

少女收敛了呼吸，俯首，对那少年微微一礼。声音，不卑不亢。“见过金霞师兄。”

……

少年淡淡地还礼。随即，轻声开口。“长宁师妹，师尊让你直接去后山桃园。”

长宁颔首称是，随之，便被那少年的遁光带起。她屏住呼吸，却是终究，一声未出。

那遁光的速度太快，她根本不敢睁眼。待得那少年一声轻哼，周围的空气稍稍凝滞，她才抬头，稍稍打量了一番周围的景致。

些许暖意袭来，她的呼吸，微微一松。不同于山门外的冰天雪地，此刻的桃园中，正是日光明媚，春光融融。

满树粉白色的桃花，在慵懒的风中开得灿烂招摇。那清浅而带了暖意的浅香，正在空气里，悄然弥散。

偶有花瓣悠悠地飘落，宛如青空之下，樱色的疏雪。花瓣落地，却又化为流光，倏然消融。有身着赤衣的少年，一遍遍地演练着枪法。长枪在空中搅起隐约的杀势，看似平常，却分明，带了威压。

长宁遥遥地注视，看着那长枪刺破空气，变幻间宛若游龙。呼吸间，那少年又是一式变招，枪尖一点流光闪动。瞬息，那游龙般的长枪似是发出了一声怒啸，虽无声息，却仿佛，惊天动地。

长宁心下一缩，却是敛衽，并未出声。

少年的眼中只有那长枪。那教人不敢直视的专注之中，容不下一丝一毫的外物。

长宁不着痕迹地一声浅叹，微微闭了双目。虽说师尊自她上山，便始终未曾传过她一招一式，然而，她却是知晓这一枪的可怕之处。

如此身手的……在这乾元山上的弟子中，也只有一人。

师尊门下真正的亲传弟子。已然被内定为封神大劫之中，姜师叔帐下辅周先行官的，大师兄。

少年收势，随即抬眼，看向金霞。长宁只感到那少年的眸光从她身上一掠而过。却见那金霞，已然上前一步，递上一枚流淌紫光的玉简。

“师兄。师尊着你即刻启程，搭救那黄氏父子。”

长宁闻言，双眉不着痕迹地一蹙。不知为何，她并未从金霞师兄的眼中，看到多少恭敬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