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2/2)
像汉人那样居住在重重叠叠的院子里,每天端端正正坐在四平八稳的大桌旁,吃着别人送来的饭菜,并不是他想要的生活。
为了缓解思乡之情,颉利在长安的府邸之中造了一座巨大的帐篷,然而,颉利同志忽略了一点,住进帐篷之后他的心情非但没有平静下来,反而更加痛苦,后来干脆抑郁了。
于是,喝酒成了他解决问题的最好途径,当然,颉利没有像刘文静那样拔出刀往柱子上猛砍,帐篷里压根就没柱子,也没有骂骂咧咧。
他每次喝酒喝到high时,就与家人和手下一起,像以前那样仰天长啸,放开喉咙,高歌本族的原生态民歌,直至唱到声泪俱下,听者无不为之动容。
自从颉利住到长安,他的一举一动都在大唐密间的非公开监视下,颉利全身心投入行为艺术,李世民的龙案上自然少不了相应的记录。
考虑到突厥作为一个实体政权已经不复存在,颉利的艺术行为仅仅是抒发一下思乡之情,对大唐不构成任何实质性威胁,因此李世民对之并不反感,反倒是对这个多年的老对手心生怜悯起来。
为了帮助颉利恢复一个良好的精神面貌,李世民决定派他去有大量野生麋鹿的虢州当刺史,希望可以通过郊游狩猎来帮助他排解心中郁积的愁闷。
人事任命下来后,颉利并没有表现出李世民期望的欢喜,而是坚决辞让,不愿前往赴任。
李世民讨了个没趣,只能再次任命颉利为右卫大将军,赐良田美宅,再一次把他给供了起来。
很多人都会奇怪,颉利为什么要拒绝,事实上,换作其他任何一个人遇上这种情况,相信都会很高兴地去当这个虢州刺史,唯独颉利除外,只因为他也曾是一国之君。
作为突厥汗国的大可汗,军事上一再惨败,政治上经营不善最终亡国,这本身就是对颉利最大的侮辱。
虽说是被赦免了死罪,还得到了对方的优待,然而从喝令别人,到被别人喝令的滋味是很难受的。
每天都在别人的屋檐下生活,看不到出头之日,这才是颉利心中最大的苦闷,偏偏这苦闷又不能和任何人说,因为这种亡国的痛苦,如果表现出来,无异于宣布自己存有谋反之心。
原先的那些突厥酋长、贵族们可以继续做大唐的子民,不同的无非是主人从大帐中的颉利换成了金銮殿上的李世民。
可他颉利不一样,他可是曾经的万人之上,无人之下,现在每接受一次任命,他都感觉是莫大的侮辱。
所以李世民的一片好心,在他的眼中就变成了,自己是别人可以随意踢来踢去的玩物。与其恭恭敬敬地叩谢恩典,多接受一次别人的命令,还不如坚决不去,少受一次这样的侮辱。
最终,颉利在这种痛苦个煎熬之中撑到了贞观八年。
虽然是敌人,是仇人,可是独孤策却不想颉利像历史之中那样,饱受煎熬,英雄就该名誉的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