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8章 雪谷丹青（1/2）

后山。

秦虎环顾四周，俱是滚滚硝烟。

一个探哨来报：“庄主，官兵放火烧林，下山的路全都出不去了！”

“再探！”

探哨前脚刚走，山下喊杀之声骤起，不时传来火铳和炮弹的鸣响，隆隆震天。

少时，又见一探哨快马来报：“庄主，官兵杀进庄里来啦。”

众人面色大骇，秦虎连问：“是谁带兵？想干什么？”

那来人说：“回庄主，领兵之人乃北镇抚司千户封图镇，他扬言要主公交出钦犯王烈！”

“什么，钦犯？”一众庄客全都面面相觑，秦虎心下一冷。

刘神医听了，惊问：“秦庄主，你这个朋友看着还道貌岸然，却怎么是个钦犯？连……连朝廷的锦衣卫都出动了，要知道私藏钦犯，那可是举家灭门大罪呀！”

“庄主，这下怎么办？”一旁的庄客请示秦虎。

刘神医急道：“哎呀，还能怎么办，秦庄主，您是山庄里的大头领，咱得快点把他交给官府啊，可别一念之仁，得罪了官府，到时候，众弟兄的身家性命，可就……哇呀，他出来啦！”

王烈从洞中走出，正自说道的刘神医忽见一愣，惊叫一声，如避瘟神，赶忙躲到了秦虎的身后。

“孟秋，是我连累了大家，我不该来的。”王烈致歉道。

“海澄，昔时你对秦某恩同再造，今日有难，秦某也决计不能袖手旁观！”

这时，又有探哨骑马上山来报。

“庄主！官兵攻势猛烈，弟兄们抵挡不住，死伤众多，秦章和秦纲两位头领……已经战死！”

秦业一听，忙问那探哨：“你说什么，你说他们……”

探哨垂首道：“已经战死。”

秦业转身劝道：“庄主，只怕眼下大势已去，官兵很快就会找到这里，我们这就护送庄主与恩公走后山秘道，从丹青谷突围！”秦业刚说到这，只见下面的山道有十几个庄丁气喘吁吁，正跑上来，一边向山上叫喊：“官兵杀上来啦！庄主，快走！”

秦虎转对王烈道：“恩公，快走，事不宜迟！”

“孟秋，此事因我而起，你带人先走，我下去拦住他们……”王烈说到这里，便要下山去。

忽听传来一声尖啸——

轰隆隆！

众人只觉天摇地晃，不知从哪落下一发炮弹击中了山道上的岩石，碎散的弹片四下激飞，当场炸死了三个庄丁，而山头成吨的积雪也均震落滑坡，更将一众庄丁推下山道，绝望的惨叫响彻深涧。

“恩公，危险！”

秦虎在后面惊叫，王烈连退好几步，险被纷纷掉落的积雪砸中，心道若再多走三五步，只怕也和那些人一样被积雪冲倒，摔下山去，不免心有余悸。

就在这时，又见一个探哨骑马上山，他浑身是血，重伤累累，秦业赶忙上前扶下马，问：“兄弟，山下什么情况？”正说到此，众人脚下又是一震，炮声再度响起。那探哨早已力不能支，摔倒在雪地里，伏地禀道：“庄主，山下的弟兄……全都战死……”话毕，气绝而去。

此时，山下只听轰隆隆骤响，官兵的炮击越发密集，原来，官兵也担心山上暗藏埋伏，于是搬来了十余门虎蹲炮，架设庄内，对准后山一通乱炸。

秦虎忙对王烈道：“恩公，此地不宜久留，封图镇乃是大内高手，且官兵人数众多，你去了只会枉送性命！”说着，赶忙招呼秦业道：“快扶恩公上马，离开这里！”

秦业牵马上前，道：“恩公，快请！”

此时，秦逸也换了一身干净衣服，从洞府里正走出来，只听山外炮声隆隆，不由得惊问：“怎么冬天也打雷？”一个庄客赶忙抓住秦逸胳膊道：“少庄主，快上马，我等护送你离开！”

于是众人均各上马，十余骑奔向后山小路。秦虎回望了一眼山下，只见浓烟滚滚，遮云蔽日，与弟兄们经营多年的庄园就此毁于一旦，心中不胜唏嘘。

……

丹青谷。

沈炼带队行进，身后是三十个拿着火器的锦衣卫，地面上雪高近乎没膝，两条猎犬艰难的刨雪前行。

队伍眼前，一片雪雾迷茫，十步开外，几乎不可辨物。

也许是风雪太大，路太难走，队形早就乱的不成样子了。牵着猎犬的矮个校尉孔雄边走边和身边人抱怨：“唉，这种没油水的差事，封大人硬要揽下，大老远从北京跑到这冰天雪地的鬼地方，可坑苦咱兄弟们啦。”（注：校尉是锦衣卫的最低职阶，无官无品，马前卒耳。）

身旁另一个肥脸校尉许大彪听了，也摇头道：“是啊，想想在京城的时候多舒服，天天酒肉吃喝，夜夜笙歌，唉，放着大好日子不过，封千户非得请命来关中，抓什么鬼钦犯，还带上我们锦衣卫几百号兄弟，真是卖力不讨好。”他和那孔校尉一样，手里也牵了条猎犬。

“孔、许二位兄弟，这你们可就不懂了。”一高个校尉齐福跟上来打断他们。

“嗯，齐老兄有什么高见？”

那高个齐校尉答道：“呵呵，想在京城里，大家都是闲差，要想升官，非得拜严相国为义父，那封大人是武举出身，向来性子耿直，压根不是那溜须拍马的料，况且还有陆指挥使做他顶头上司，他几时才能熬出头啊？”

“嗯，老兄这话听着，倒也在理！”矮个孔校尉说。

“呵呵，不过说到‘耿直’二字，有谁能比得上我们眼前这位沈总旗啊！”肥脸许校尉道。

“哈哈哈——是啊，是啊！”矮个孔校尉也跟着调侃：“工部严世蕃的酒他都敢灌，沈大人端的是刚正不阿，普天底下，再没有第二个人啦！”

“哈哈，绝对没有！”齐校尉笑道，身旁众人也跟着笑。

“你们说够了么？”沈炼停下脚步，回头看向他们。

孔、许、齐等一众说笑的锦衣卫这才收敛。

“嘿嘿，总旗大人，咱们对您只是充满敬意，绝对没有别的意思！”肥脸校尉在后面谄笑道。

“快点赶路！莫等天黑下来，放跑了钦犯，你们谁都吃罪不起！”

“是！”

嗷嗷、嗷嗷——

正在此时，两条猎犬齐齐叫出声来，肥脸校尉紧紧拉住狗绳。

“我的元宝怎么叫个不停，这前头肯定有人！”

沈炼按住绣春刀，警觉环饲四下。

忽听马蹄声起，一队人马破开雪雾，自斜侧方不远处踏雪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