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章:桃花源里少年郎(1/2)
贞观二年七月,京兆郡蓝田县的一座小村庄内。
村庄坐落在蓝田县东南角,四面群山环绕,有溪涧自山谷而下贯穿村落。倒是青峰推门望,绿水人家绕。耕地交织阡陌纵横,黄土夯成的小屋上炊烟寥寥,端的一副桃源景象。
七月盛夏烈阳炙烤着大地,日光灼人,田陌尽头的小山包上却是绿意盎然,和风容与,里里外外透着一股子凉爽。
杨柳树下,一名身着青色对襟窄袖长衫的少年郎安坐于地,舒适的半倚在一只懒趴趴的小麋鹿身上。口衔一缕狗尾巴草,手捧一本泛黄的书籍百无聊赖的看着。
几缕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洒在少年身上,缀着星星点点。身后一条细长的小溪,缓缓冲击着溪地石头,发出淙淙声响,杂着四周的燕语莺声、呦呦鹿鸣,一片安宁祥和。
“呦呵——小桥流水人家,静谧安闲,不为尘俗羁糜,这才是我陆皓想要的生活。”
青衣少年直至身子有些乏了,才放下手中的书籍,揉了揉泛酸的眼眸,起身惬意的伸了个懒腰。
“哎呦喂,陆大郎君,不为尘俗羁糜……说的真好。”
一声清脆的男声从不远处传来,只瞧见又一少年手牵枣红色小马驹沿着溪边悠悠走来,身子如醉酒般左倾右摆,很是不着调。
那少年缓步行至陆皓跟前,一甩手中马缰,掸了掸衣襟上的尘灰,如炬的目光乍然定格在陆皓脸上,细长的眉毛轻轻一挑,一脸盈盈笑意。
“陆闵奴,你倒是悠闲的很嘛。”
闵奴是陆皓的小字,也就是俗称的乳名。早在魏晋南北朝时,就有人崇尚以“奴”命名的习俗,看中的是“奴”字中包含的爱昵成分。
可是……这乳名也不是谁想叫就能叫的。
只见陆皓小脸一绷,双眸似火,不忿道:“王玄策,你要我说几遍才懂?不准叫我的小字!”
“诶,这有何妨?陆闵奴这称呼既亲切又好听,还很有韵味。而且你看像宋武帝刘裕,小名寄奴,陈后主陈叔宝,小名黄奴。这可都是帝王,你这陆闵奴跟他们也不逞多让。”王玄策却也丝毫不在意,挑着眉头笑吟吟的说道。
陆皓撇撇嘴,鄙夷的瞧着王玄策,很是不屑,道:“刘寄奴是武夫,陈叔宝是懦夫,我陆皓虽然驽钝,却也不愿与之为伍。”
“可我还是觉得闵奴唤着顺耳。”
“让你别叫了,你还……我看你是不是皮又痒了?”
说着,陆皓扬起双拳,朝着王玄策狠狠的比划两下。
王玄策一脸嫌弃:“啧啧啧……就你这样的还好意思说刘寄奴是武夫。”
“嗯?”
“好好好。你会功夫,我打不过你,不说了总行了吧,陆小郎君。”王玄策摆摆手,一副欠揍的模样。“再说了,怎么样我也年长于你,称得上是你的兄长。你父亲又收我为徒,更算得上是你师兄,你这样是对待师兄的态度吗?”
不说“师兄”二字还好,一提这个陆皓就好似炸了毛的猫,指着王玄策痛斥道:“去你的,你还有脸说是我师兄?你干过为人兄为人长该干的事了吗?净会扯我后腿。我好不容易攒了几年的私房钱,就备着这次离家出走。可你倒好,没给我资助便也罢了,几天时间还把我辛辛苦苦攒的钱花的个底朝天,弄得我如今两手空空。在长安一无人脉二无分文,你教我如何立足。现在还觍着脸要我叫你师兄,你好意思么?”
面对陆皓的责备,王玄策脸不红心不跳,表现出良好的自我修养,迎着对方喷火的双眸一本正经地开口道:“此言谬矣……大谬!你自己想想看,你我二人都是师傅的弟子,纵横家的传人。纵横家是何等人物?那可是一怒而诸侯惧,安居则天下熄的大丈夫。你如今若是只顾贪图享受,不知磨砺心智,岂不丧失了纵横家的本质,日后又谈何纵横捭阖,扬名天下?昔日战国名士苏秦不也曾言‘使我有洛阳二顷田,安能佩六国相印’。富贵繁华只会累得你迷失自我,舍去初心。所以说,花你钱财并非是我贪图享受,实是用心良苦啊!”
“那我岂不是还得谢你?”
“别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
“滚!甭提这些没用的,你那琉璃玉佩好像也价值不菲吧,怎么不见你用掉?”
“咳咳……我这玉佩是祖传的,不能一概而论。”
“那我之前那块蓝田玉还是外公给我的呢,你他娘的用的时候怎么不说话。”不等王玄策再说些什么,陆皓转头对着趴在草地上的小麋鹿道:“阿梓,怼他!”
话音未落,原本懒洋洋的小麋鹿抖擞精神一跃而起,头上的杈角对着王玄策的面颊直扑而去。
“阿梓,别冲动,千万别冲动。闵奴,我错了,拦着它……啊~”
王玄策仓皇而逃,不一会,山谷内回荡着他的哀嚎。????————————————————————————————————————————————————————————————
“嘶……疼……我说陆皓啊,你以后能不能别总让阿梓往俊脸上撞,这可是我娶媳妇的本钱,要是撞坏了可如何是好?”
手握铜镜,王玄策陶醉在自己微微有些肿胀却又英俊不凡的容颜中无法自拔。怜惜的望着自己,透着一股子忧郁的气质,却也不忘向陆皓炫耀一番。
陆皓手里捻着浸了药汁的棉花,在王玄策微肿的面颊轻轻擦拭着。本还心怀愧疚的想要弥补些什么,突闻此等没脸没皮的话语,陆皓开始反思自己是否太过良善了?于是乎将凝于指间力道重了几分。
“哎呦,疼……陆闵奴你要死啊!”
“恩?阿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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