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世间本无法（1/2）

血腥气很快就直冲云霄，山下一片死寂，漫山遍野的甲士犹如一根根柱子一般站着，就连马匹的嘶鸣声都极少。

从头到尾，甚至连说话的人都没有，只是冷冰冰地来到这里，射杀了这万余桃花镇百姓。

鲜血汇成溪流，满地的桃花都被鲜血冲淡了，只剩下浓郁的血色。

百里桃山第一次遭遇血色，就让这片人间乐土变成了恐怖地狱。

当苏恒和百里迟以及秦黄巢从山洞中走出来的时候，酥油条正死死地压着无疆，同时还牢牢地捂住无疆的嘴，不让他大喊大叫。

苏恒此时面色惨白，好像刚刚大病了一场。可当他看到山脚下，前一刻还满是温馨欢乐，而今一转眼就变成这样子，他的双眼还是忍不住一阵猛缩。

地面上黑压压的一片，林立的箭矢散发着冰冷的杀意，地面上鲜血横流。

“这……”苏恒回头看向秦黄巢还有百里迟。

百里迟此时面色铁青，额头上青筋隐隐鼓起，他虽并未在百姓面前露面，但也早已经把这些百姓当成了他麾下的人。

“该死！”秦黄巢浑浊的双眼陡然间清亮了不少，他看着山脚下的惨状，嘴角微微扯动，他手底下的人命早就数不尽，但他自问从不滥杀无辜百姓，这些人当真是丧心病狂不成？

酥油条还是被无疆挣脱开了，无疆扑到苏恒身边，他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师傅，为什么？为什么？”

他一直相信天下自有公道，师傅曾说佛理满天下，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从他踏入红尘开始，一切都似乎跟师傅说的不一样？若真个如此，他为什么要闯进这红尘里？或者说，这天下到底还有没有佛理？

“无疆，静心！”苏恒拍了拍无疆颤抖的肩膀，“错的不是我们，错的也不是道理，是这些人错了。”

“师傅，替你问问他们……”

苏恒重新看向山脚，他眼眸里的清明正逐渐消失，眉心处三瓣金莲欲要冲破束缚，重新在天地间绽放。

“苏小子！”百里迟看出了苏恒的不对劲，直接用真气冷喝一声，“千万不要轻举妄动！”

苏恒眼底刚刚涌起的黑气，重新隐没不见。

“前辈，我去去就来。”苏恒俯下身，“无疆，替师傅诵经！”

无疆无邪的眸子里泪光闪闪，他抽泣着用力点头，“好的，师傅！”

苏恒一脚跨出，直接从山顶跃下，好似一柄长剑，直插山脚。

百里迟看了一眼秦黄巢也一步跨出，整个人犹如踩在云端一般，缓缓飘落，说不出的飘逸，但下坠的速度较之苏恒却更快几分。

“留在这里，陪着小和尚一起念经，就念那一篇《往生经》！”秦黄巢说完，一脚踢开山顶的一块巨石，整个人站在巨石上，直朝山脚砸下。

酥油条看了一眼无疆，又看了一眼向那漫山遍野冲去的三人，“世间哪有往生啊？”

他有些愁，因为他看的太多，也明白的太多，他觉得此刻小和尚才是他所希望的样子，有信念，足够他活上一辈子。

苏恒在下落途中，借着桃树不断卸力，终于在山脚下停住了身形。

两条腿直接插进了地里，但好在并没有受伤。

一步一个脚印，走近了，才看得清。

当他走入桃花镇，看到有些人脸上的喜悦还没有散去，就被几根箭矢钉死在地上；一个小女孩手里抱着一个桃花篮，却被三根箭矢直接贯穿身体，桃花篮和她的手一起被扎进了土里。

满目惨状！满目惨状！

苏恒呼吸微微急促，他伸手在每一个看到的人身上挥过，已经三年不曾修炼过的浮尘经终于再次运起，一股尘封了三年的特殊气息再次从他身上升起。

他眼瞳中的黑色不断消散，脸上为数不多的血色也在隐去，就连那头漆黑长发都从根部开始化作白色。

“哈哈哈……白无常，你终于还是忍不住了！”气海中，蛟龙头顶，苏无常看到不断有魂魄落入气海，仰天大笑，“我早就跟你说过，你我早日登上无常位，这天下就早一天得享太平！”

苏恒双眸苍白，就连瞳孔都消失了，一片纯白，在他的视线中，一个个魂魄在死者上方凄惨地哭喊。

他们不解，可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告诉别人，只能绝望地等待着被凡尘业火烧成灰烬。

苏恒连连挥手，一个个魂魄顺着他掌心的穴道，不断涌入气海。

“苏无常，我运转浮尘经不是为了你，也不是为了那虚无缥缈的无常位。”苏恒嘴唇微微开启。

从他身上散发出一股极度危险，但却悲天悯人的气息，整个人站在尸山中，遗世而独立。

一万余魂魄被苏恒尽数收走，他眼中的纯白也消散开来，只是他，更加虚弱了。

百里迟一伸手，借着真气离体扶了他一把。

秦黄巢站在巨石上，轰然砸在了军队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