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白矛的重量（1/2）

被祝福加持了的王驱已经是跑的很快了，可相比起那些骑着马，在寒冬中焦急不安的拘奴人来说却还是太慢。当他跑到部落中的时候，看到的是一片死寂，到处都是燃烧着的火焰，有些房屋被推倒，燃烧的石块与兽骨被寒风吹动，趟过血与雪融化成的水泊。从引入眼帘的凌乱画面王驱知道，自己等人是来晚了。

一种无力和愧疚感汹涌而来，膝头一软的王驱是整个人跪在了雪地之中，手中代表着猎人指挥权的白矛被放下，身体中的温度仿佛被全部抽出。

“哈——”一口热气被王驱突出胸膛，好像是因为扑面而来的冰雪割伤了他的面容，脆弱的眸子顿时通红起来，左眼眼角不自觉地流出了一滴泪，形成了一行冰痕。

比他慢一步赶来的提提看着部落中的情况，也是心中一惊。但他并没有因此升起对王驱的不忿或者是怨恨。他知道这样的情绪一点用也没有。王驱也不是神，只有神才能算到一切。他在突袭后立刻发觉部落中可能会有状况，已经是反应机敏了。

王驱，做到了白矛需要做的一切。以最小的牺牲，保存最多的力量。这个时候需要的不是责骂，不是抱怨，而是鼓励，团结，好像先祖们面对天地、对抗曼纳克时的那样。咬紧牙关，一步一步的向前，就算同伴死了，也只能允许眼泪往后流，不准它滴在自己的脚面上。因为，这才是对他们死亡最大的亵渎。

“王驱！”

提提对王驱喊道。但，回应他的仅仅是王驱颤抖、些许抽搐的身体。

“王驱！你已经做到白矛能做的一切了。你不是神，你...”

“我知道，不用说了。”此刻的他就像这天气一般寒冷，即使体内多少情绪翻滚，作用出多么炙热的滚烫，外表上他依旧冷静的像是一块冰石。他需要的不是劝解，他需要的是重新集结手中的资源，为下一步翻盘做准备。

“那就重新执起白矛吧，带领族人走下去。”提提的声音很淡，在这些年中，他已经看惯了死亡。临危受命的他，扛起了所有压力。他知道，白矛，就是一根指向任何方向后，都不能有丝毫颤抖的指针。挥动它只需要一臂之力，但握紧它，却是数百人的重量。

听到了这句话，王驱好像是被什么击中了，杂乱的思绪重新连接。他狠狠拍打了几下自己的脸庞，然后用地面上的雪敷上了生疼的脸。

“啊！！”嘶吼了几声，勉强宣泄了体内复杂的情绪。等其他猎人来到的时候，王驱已经是重新站了起来，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压力，已经被压力欺负了那么久了，早就学会压制它的方法了。

此刻的他已经不仅仅是“王驱”了，还是现在所有雅格哈人的头人，这一份责任本来就叫压力。现在他要做的就是要扛起这些能够压弯脊梁的沉重，一步步坚定的往前走。弯曲的脊梁并不丢人，丢人的是失去了脊梁。

“王驱！”

“白矛...”

“……”

“…”

猎人们都纷纷赶到，部落中的情况是个人都能看出来不妙，何况是猎人们。可他们并没有轻举妄动，而是等待着王驱的指令。

权利，责任，有时候真的很难分清楚。

“我们刚才，杀死了四脚魔。”

王驱一点都没有说部落中的事，而是开始了风马牛不相关的另一个话题。

“是的。我们，杀死了四脚魔。”

没人搭话，王驱就这样自言自语了起来。

“他们是恶魔吗？不是。他们不可战胜吗？不是。我们的标枪对他们造成不了伤害吗？不是！”

说到这儿，王驱是忽然转过了头。猎人们看着王驱他那张红得发赤的脸庞，看着那双眼瞳中带着暴泯的眼睛，看着他脸上的血化妆，他们仿佛知道了什么，领会了什么。本来的迷茫和失措瞬间消失了。

“在几天前我就和你们说过。我们，不再是猎人，是战士！我们的武器不再对着动物，而是和我们一样的人！今天，我证明了那些四脚魔，就是和我们一样有着血肉之躯，会死亡，会恐惧，会逃跑的凡人！在雅格哈人的投枪下，他们也会死亡！他们会倒在圣冷山的风雪中，他们的尸体会在来年春季被恐狼秃鹰吞噬，他们的骨头会长埋在荒原之上！他们的灵魂，会一次又一次的体验着被我们杀死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