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慈悲之意(2/2)
说道此处,楚逸之不禁望了望只见引得自己驻足的那个砚台。若非那阵微风,露出了充当砚台的瓷白碟子,他也不会联想到那个砚台。他之所以在那个砚台那里驻足,就是感应到那个砚台的前任主人应该是佛教中人,砚台终日受佛经洗礼,慢慢沾染了一丝佛性。与其说是佛性,不如说是慈悲。只是那阵微风,不知是巧合,还是他入道法境沟通自然后的冥冥反馈。这就像是准备远行的人,出发前吃饭,突然本来完好的碗破碎,若是稍微留意一下的人,可能就会改日再行,这就是自然界给你的反馈。这种事情其实很多,只是很多人都习惯性忽略掉而已。当然了,也不是每次意外都是反馈,有意无意,有心无心,玄或不玄,都是一念之间。若非那清风,楚逸之也不会联想到那个砚台。
此刻众人仍是一头雾水,只有店主尝试性地问道:“小哥,请问为什么佛字就不行了?”
楚逸之答道:“佛字是梵文里佛陀的简称,是‘觉’的意思。佛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超脱生死之外,同时还能觉醒度化其他的众生。因此这个佛字,不单单是一个字,它当中应该还需要具备慈悲之意。有人说佛只是一座泥胎,其实不如说佛坐在每个人的心中,潜移默化地引导人向善,一切有情众生皆有佛性。也有人说佛是无情的,说只见佛镀金,不见佛渡人,其实佛是最有情的,只是内心的‘无明’让很多人只见眼前的‘色相’,不见未知的因果。因此,这个佛字,若说神韵,当具有慈悲之意,才算圆满。就像画龙点睛一样,无论龙身画的如何好,若是那双眼睛无神,那所有的一切都白费了。而书法的神韵就像龙的眼睛一样,神韵在了,字才有生气,才能活过来。”
李嵩在一旁有心争辩,只是店主仿佛福至心灵,没有在意李嵩的神情。接着问道:“那何谓慈悲?”
旁边的白梵音不禁说道:“善是不是就是慈悲?”
楚逸之看了白梵音一眼,先前自己的注意力在那幅字上,倒是没怎么注意这个和李嵩在一起的女孩儿。这女孩儿仪态不俗,干干净净,一双眼眸清澈明亮,其中好似有水波流转。之前楚逸之初听这女孩的名字,便觉得这女孩儿的名字应该与佛家有缘,梵音,泛指佛音,华严经云‘演出清净微妙梵音,宣畅最上无上正法’。没想到这女孩儿竟有慧根。
楚逸之说道:“是,也不是。”
一旁的李嵩不满道:“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哪有你说的这么含糊的。”其实在楚逸之说出这幅字差的神韵之后,李嵩也想到了,只是嘴上不愿认同而已,因为就这幅字而言,楚逸之的眼界看的确实更远些。当然了,这是楚逸之占了术业有专攻的便宜。
白梵音出声道:“学长!”
楚逸之解释道:“为什么我会说是也不是呢?因为它们二者确实是有联系的,但又不能等同。善就像是一粒种子,而慈悲就相当于由这粒种子长成的蔬果。打个比方,在街上有一个很可怜的乞丐,第一个人路过的时候,看了一眼,内心觉得这个乞丐很可怜,产生了怜悯之心,但是心中的其他念头,最后并没有施舍,还是走过去了。这种心中升起的怜悯,叫善念,但不能叫慈悲。那么第二个人从这儿路过,同样看到了这个乞丐,也同样在内心升起了,并且这个施舍了乞丐,或食物,或不论多少的钱财。第二个人这种就叫慈悲。善念只是是一个念头,慈悲是一种行为。”
白梵音恍然道:“也就是说,善是善念,行善是慈悲。同样善是善因,慈悲是由善而结出的善果,对吗?”白梵音好像是想通了什么,只觉得内心欢喜,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平和。
白梵音说出这句话后,楚逸之答道:“是的。都说人之初,性本善。但是念头只是念头,要将这种善念化作行为,才算善果,也叫慈悲。善念就像蒲公英的种子,飘飘荡荡,但只有落地生根,才能善尽慈悲。”同时楚逸之也不禁感叹,这女孩,果然是有慧根之人,他只是简单一说,这女孩就能总结出来。
楚逸之将善和慈悲这么形象地比喻出来,也让众人认同。尤其是平时看似不拘一格的小胖,此时也若有所思。而何倾倾觉得,此时的楚逸之身上仿佛散发出一种光,熠熠生辉,让人倍感温暖。其实楚逸之并不知道,他此时的做法,就像高僧登台说法一样,佛法从来不是束之高阁的经文,人生处处是佛法,于简单处,见不平凡。一担水是佛法,一瓢饮是佛法,一善行是佛法,只是每个人的感受不同。
店主此时看着那侃侃而谈的青年,不禁有些感慨,没想到这等道理竟从一个年轻人口中说出来,自己也有茅塞顿开之感,难道说自己靠着浮生轩隐遁避世之举,真的错了吗?没想到世间还有这么精彩的人,还有这么多值得做的事情。
店主忍不住开口向楚逸之问道:“请问小哥,如何将这慈悲神韵,融入这佛字当中?”店主此时的谦逊语气,竟像是在执弟子之礼问道于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