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盐菜饭（1/2）

说起东大陆最热闹繁华的夜市，有句口诀得记牢，“海上永乐水上天”。前半句说的是海罗天的烟花巷永乐铺，后半句则是指水都的天水大道了。

聚吃酒店内中，声音嘈杂，鱼龙相混。角落一桌三人，皆是十岁左右少年，其中一位指点江山，奋发激昂，时不时动手添倒茶水。另两位，昏昏欲睡。

“时候不早，该点些吃的了。”蔡宗仙停下灿舌，终于留意到同伴们的精神状态。

胖子范宗望从昏梦中惊醒，抹抹口水，喉咙一缩，抿出两片厚厚的肥唇。“吃的搁在哪了？”

一旁的严宗昊拍拍他的肩膀，比起蔡范二人，宗昊个头略高，发型也打理的有模有样，隐然有磅礴帅气的雏形。宗望一低头，吐出半截舌头。

蔡宗仙打了个响指:“老板，来三碗肉丝面!不要放醋，少放辣椒，不放香菜，多放点肉，谢谢。”

老板：“厨房，三碗肉丝面!”

水足饭饱，一行三人沿着天水大道晃悠。只见浅深坊门口人头攒动，热闹非常。蔡宗仙大感兴趣，凑热闹正是他们仨的本行呀！岂料刚往人堆里，就被看门的小厮揪了屁股。“去去去，哪来的毛头小子，一边儿玩去!”

眼见受阻，蔡宗仙眉毛一挑。范宗望腆着肚子向前一步，他正面衣服上画着个浑圆，里面方正的写着“范”字，宗望朝着小厮怒目而视。“看到没有，这位是范家公子！你…胆敢造次！”蔡宗仙呵道。

小厮扑哧一笑，“范家公子？就凭这我三岁我信你，麻利滚蛋。”见他态度冷淡，范宗望扭动起肥臀，霍地脱去外衣，浑身上下横肉一抖。小厮定睛一看，那衣服背上画的，又是一个范字。

宗望一屁股赖在地上，小厮笑得眼角有泪。“方姐，方姐，你快来看，这边有位范家公子!”

坊中漫步出一位半老徐娘，三步并两步，一把提起坐在地上的范家公子，另一只手大耳光子已呼之欲出。然而她的目光定格在范宗望脖子上挂着的金属圆片上。小厮见方姐神态有异，赶忙凑上前。“方姐？”他不安的问了声。

“这名牌，是真的。”方姐随手一抹脸，立即换上笑面迎人。“原来是范家公子，三位小客官里面请！走着。”

于是蔡宗仙、范宗望、严宗昊三人趾高气昂的迈入浅深坊的门厅，顺道用眼角鄙夷着看门小厮。待三人入内，方姐悄悄附在小厮耳边交代起来。

今晚浅深坊为何人气如此高涨？皆因有两位贵客。其中一位是常客，而另一位则是不速之客。

“一匹天青缎，

六味地黄丸。

风流君子扇，

笑对世间乱。”

马亲王马书冷，自然是浅深坊的常客。吟诗作乐，赌博牌九，马亲王无不精通。虽因年龄渐长，身材膨胀，面容垮塌，但举手投足间的倜傥大叔范儿仍是女宾客们尖叫的中心焦点。顶着一头火红长发的亲王，真是想不引起关注都难。

而生客较之亲王年轻很多。他五官挺拔，高挑清瘦，发色带淡淡荧蓝，闻之还有丝丝香气。新鲜的翩翩公子一现身，竟直接拆走了马亲王的热场子，女宾客们大半都转到那桌周围围坐，粉红环绕，气氛暧昧至极。

“公子打扰了，问一声公子可有女…诗号？”一位女宾提问后羞红了脸，一头扎回人堆里。

年轻的公子微笑点头，朗声诵道:

“飘飘青云弄鸣鸢，

荧蓝聚舞九重天。

非教非道亦非贤，

半点冰心半点仙。”

清亮有力的尾音结束，喧哗至极的尖叫声顿时四起。不少女宾激动的接近昏厥，“嗬嗬，好想晕倒在他的怀里哦。”

“宗仙，这是什么诗，怎么还提到你了。”范宗望眯着眼睛看。

“咳。”而已是冰点的那桌，马亲王终究是坐不住了。

年轻公子起身，遥向亲王作揖道，“兄台招呼的方式很特别。未请教？”

旁人哄道，马亲王，马亲王都不认识吗？

公子笑道，“亲王大人，久仰久仰。蓝鸢，有礼。”

嘈杂声中，马叔冷捻起手边的扇子，哗的一下展开。“蓝公子今日好兴致，何不与我玩局小小的花牌助兴。”话音未落，身旁小厮手脚麻利的清理桌台，摆开阵势。亲王略欠身，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恭敬不如从命。”蓝鸢公子徐徐踏步而来，走向亲王贵宾席位。

花牌共分四种花色，方片、四条、圆周、红心。方条圆心各配一至十十张下标，再加上王与丑两张特牌，一套四十二张。今晚亲王要玩的是一种双人对赌玩法，一方取王、圆十、心十，另一方取丑、方十，条十。每回合双方各出一张暗牌比拼大小，胜负规则为王胜花牌，花牌胜丑，丑胜王。首回合王方先出，丑方跟进；次回合丑方先出，王方跟进。仅当王对上丑时，游戏以丑方获胜结束，其他都为王方胜。

“所以这个游戏，王方较之丑方获胜概率高出不少。表面光鲜的王牌高高在上，压制着所有花牌臣子，但他偏偏害怕粗鄙的小丑。在丑面前，王虚弱的本质暴露无遗，如同被猫捕捉的老鼠，这才是游戏真正有趣的本质—-君弑。”马叔冷伸出手，小厮取出三张丑组套牌，放入他掌中。

“亲王果然待客有礼，让在下一先，谢过亲王。”蓝鸢从小厮手中接过王组套牌，不卑不亢的回应亲王话中的暗讽。

女粉们抛弃矜持，使劲为蓝鸢公子鼓劲。“小鸢才是第一次玩，亲王也太赖皮了。”有些女粉开始埋怨，周围嗯声连连应和纷纷。范宗望升起肉乎乎的拳头，“小马加油！”严宗昊很吃惊，“你跟那位大叔相识？”范宗望有力的点点头，“一同捍卫胖子的尊严！”

蔡宗仙凝神牌桌，仿佛自己也正坐在桌边博弈，思考着君弑中的种种玩法。他握紧手心，微微出汗。专注，也让他对这游戏很快有了基本的理解。“这游戏，看脸！”蔡宗仙冷静的评论。听宗仙此言，严宗昊立即露出些微得意的神情。

山呼海啸般的惊叫声盖了过来。桌面上蓝鸢第一张打出“王”，而对面的马叔冷，则翻开了一张“丑”。

“哎呀，凑巧凑巧，承让承让。”得意的亲王笑容满溢。“此局权当热场，也让蓝公子放松放松手感。那便正式开始了，根据这里的规矩，玩牌总是要下注的。”马亲王手一挥，排下100水都银币，熠熠生辉。

“在下不想扫亲王的雅兴。不过独身在外…”蓝公子面露难色，刹那间周围心领神会，叮叮当当掷来一地银币。小厮们眼疾手快，弯腰拾起，点出100枚放在蓝鸢身前，其他多余银币从指缝中漏入自己兜内。

“你们，让在下好生为难呵。”蓝鸢回头，对台下微微一笑。几个女粉当下晕厥。

于是蓝公子轻拈起一枚银币放上牌桌。马叔冷冷哼一声，也不多言，回放一枚。

牌局再开。马亲王紧盯蓝公子手中的花牌，而蓝公子却一直看着马亲王的脸。

第一回合，蓝鸢圆十，亲王条十。

第二回合，亲王方十，蓝鸢心十。

丑方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