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天下无情（1/2）

“死人啦！”

“死人啦！”

发出惊呼的是一名初二男学生，他原本是要捡滚落到两块篮球场中间区域的篮球。

然后就是几个离得近的小学生，涉世未深的孩子们明显弄不清事态状况，他们大多都呆若木鸡地愣在了原地。

“快跑！”

3对3半场的一名高个子学生察觉到大事不妙后，一声大喊下，他率先冲出了篮球场。

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学生也反应过来。在他俩带头飞奔的过程中，篮球场上瞬间炸开了锅。惊叫声，哭喊声四处响起，惊慌失色的学生们都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撒腿跑向自家所在的单元楼。

在四下奔走的学生群中，有两个初中学生的运气不太好。在他们奔向自家单元楼的路线上，他俩正好与一伙骑着摩托车的蒙面分子迎面撞上了。光天化日下，两位同学一眼就看到了摩托车后座男子手中明晃晃的砍刀。

“不要杀我……”一名学生选择开口求饶。

“走这边！”另一名学生横向夺路而走。

然而穷凶极恶的歹徒并未理会这两名学生作出的反应。他们的目标很明确，面包车旁，满身是血的林刑大哥，林荣。

综合面包车与摩托车的行驶轨迹，不难看出受害者与行凶者并非从卫生院东侧的正大门进入到院内的。他们应该是从卫生院的西侧门进入，也就是家属单元楼所处位置。

可以想象的到，危在旦夕的林荣驾驶着面包车强行闯进卫生院后，他并没有马上停车，而是继续沿着单元楼间的柏油马路一路向前狂奔。正当他加速横穿篮球场时，他正好看见视线前方正在打篮球的侄儿，林天。

于是一个冷不丁地猛烈急刹后，面包车险些倾翻在篮球场上。而就在面包车刹住的同一时刻，浴血大叔从驾驶座上滚落下来，接下来就发生了前文那一幕。

“林天，你爸被人捅死了，你快去你妈妈那！”

“快去！”

“快……”

可是令林荣眼眶欲裂的是，自家这个小侄儿并没有听从他的呼喊。篮球场上所有学生都争先恐后地四散逃逸时，唯有林天这个九岁的少年，却做出了与众不同的惊人之举。

他反其道行之，他丢下手中的篮球一路拨开阻挡自己的人群，他跑到了他的大伯林荣身前。而这一幕看得木森头皮发麻，因为他看见摩托车蒙面车队已经近在林天眼前了。

“大伯，谁干的？”

这是一个什么样的男孩？

生死关头，男孩选择了直奔虎穴。命悬一线之际，他仅仅只是想要一个答案，谁干的！

已经奄奄一息的林荣，看尽了他人生的最后一眼。在他眼前，在他侄儿清澈的双眸里，他竟然看不到任何一丝情绪。

已经大限将至的林荣，说出了他人生的最后一句话，这句话只有两个字，“龚家！”

已经天人永隔的林荣，在他踏上黄泉的前一刻，他终于明白了他弟弟曾对他说过的一段话：大哥，林家现在活着的人里头，最有出息的不是我林刑，也不是你林荣。而是你的侄儿，林天。如果你我命长的话，会有一天，你会知道我这话不是信口瞎说的。

林刑的话果然没有说错。

十五年后的龙泉黑道上，如果有人不知道龙泉第一煞神是谁，那这个人一定是刚入道不久。

如果还有人没听过龙泉第一杀器的名号，那这个人在黑道上绝笔（一定的意思）是白混了。

凶名赫赫的龙泉第一杀器，是两把钢刀，一把名曰冷血，一把名叫无情。

冷血，林无情！

林荣合上眼的那一刻，一股无以言表的怒火在林天弱小的身子中狂暴地焚烧起来。虽然怒火焚身，但林天仍保持着神志清醒。

现在不是他意气用事的时候，他不知道龚家是否也在对她母亲和妹妹动手，他不能在这里耽搁半分！

林天不作丝毫停顿，血红的眼，咬碎了牙，一路狂奔！

年幼的他，燃烧了童真，燃烧了青春！

我林天，

今天对天发誓，

龚家老狗，

你若不死，

我便不休！

“你们什么人？你们在干什么？”

一位出门散步的老大爷最先赶到了篮球场，眼前的一幕，他只在战争年代见过。朗朗乾坤之下，一伙蒙面歹徒对倒在地上的一位中年大汉，残暴地劈砍了数十刀后，这伙人竟然胆大包天地骑着摩托车扬长而去。

“队长，篮球场上出人命啦！”

“报警啊，蠢货！”

“你，你，还有你，都把东西带上，跟我走！”

…………

“刚才逃走的那小孩，是林刑的儿子吧？”

家属院西南角，一栋单元楼的楼顶上，一位头发花白的青衣老者正手持一个望远镜温和地问着话。

“是的，父亲！”

“林家在二河镇的据点，都被清除干净了？”青衣老者依旧不紧不慢地询问着身后书生气息十足的俊美男子。

“没有一条漏网之鱼！”

“嗯，斩草不除根，否则春风吹又生啊…下去打电话给潜伏在住院部的黎龙吧，轮到他们登场表演了！”

“好的，道儿这就下去！”

年轻男子刚欲转身，青衣老者忽然提起的一件事，打断了他前行的脚步。

“哦，对了，答应老王头的剩下10万钱，依旧照约定给他。”

“若是他不识好歹地想再多捞点呢？”

“那就一分钱也不给了。如果他以为有什么把柄能要挟到我们，那就让他和他的宝贝儿子，一起下去陪他这个死不承认的女婿！”

“呵呵，明白了，道儿先下去了。”年轻男子轻笑了两声，再次向青衣老者打了声招呼后，躬身退去。

自称道儿的年轻男子退下后不久，青衣老者缓缓放下了手中的望远镜。看上去慈眉善目的他，俨然是一副世外高人的姿态。这时有风忽自远方吹来，扬起了老者额前的几缕白发。不曾想，本该是皱纹横生的年纪，却意外地看不出一丝岁月的痕迹。

“林刑，你想要打破平衡，可你没问我答不答应啊？”

“如今老天爷要你死，那你只好去死了！”

生活在二河镇上的人，是没有人不知道龚家车行的。龚家车行的现任掌门人名叫龚成义。但熟悉车行内情的人都清楚，龚成义不过是个成不了大事的傀儡掌门。

龚家车行的真正掌权者，实际上仍是车行的上一任掌舵人，龚守仁。改革开放后的二十年间，龚家车行正是在龚守仁的高效治理下，才有了如今垄断二河镇高档私家车市场的局面。

不过龚守仁毕竟年事已高，于是早在十年前，当车行大局稳定之后，他就将掌门人的位置交给了长子龚成义。而他自己，则担当起幕后管理者。

精明强干的龚守仁十分了解自己的两个儿子。外人能明眼看破的事情，龚守仁怎可能真的糊涂呢！他不过是在等，等自己的次子龚志道长大成人。

在龚守仁的默许下，龚志道的亲信势力早在他大学时期就逐步向车行的各个角落进行了渗透。现如今，随着龚志道学成归来，龚成义卸任掌门人一事，恐怕早已是板上钉钉。

而对于龚志道来说，他只需在合适的时候，选择一个良辰吉日，然后轻松坐上龚家车行的头把交椅。到那时，他就可以大施拳脚地施展他的宏伟抱负了。二河镇这种小地方怎能装得下他龚志道呢？天南省，勉强够资格吧！

1998年9月13日，正巧在今天，这个良辰吉日，终于来了。

为了给龚志道准备一份上任贺礼，老奸巨猾的龚守仁早在98年年初时，就已经开始谋划如何除掉林刑了。而且为了让这份贺礼显得更加特殊别致一些，龚守仁选择了在林刑女儿出生的这段时间里，上演这出好戏。

事实上龚守仁最初的计划并非如同现在这般。当初他的构想是，等到林刑、林荣等林家骨干齐聚在产房共享新生儿出生的合家盛事之时，当第二次做上父亲的林刑抱起嗷嗷待哺的小娃娃之后。伪装潜伏在产房外的杀手群，一起冲进去，一锅端掉，一个不留！

可熟料计划赶不上变化。变化其一是王春芳临产时，作为丈夫的林刑竟然在这段时间出了趟远门；变化其二就是王春芳意外地早产了。

当然大势已定，这两处出人意料的变化对龚守仁的全盘布局来说，无伤大雅。龚守仁需要作出调整的不过是由最初的一举歼灭演变成现在的各个击破而已。

那么说到这儿，话说龚守仁为何非要对林刑下此毒手呢？

林刑走的是群众路线，林刑做的是低端市场，林刑曾亲口承诺自己绝不涉足高档私家车市场！

林刑已经有意地与道行匪浅的龚守仁划清利益界限了，可即使这样做到无一纰漏，龚家为何仍不愿放过林刑呢？

这就要说到现如今二河镇私家车低端市场的另外小半壁江山了，二河镇东镇的蔡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