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悉数入场（1/2）

北风卷，

大雪飞舞，

枝头鸟儿，

几声清鸣后，

炊烟袅袅升起。

银装素裹的世界里，

新的一天，

拉开了序幕。

今天是1999年2月10日，再过五天，就是大年三十了。

今天晚上，对于水花村的水晶晶而言，这将是一个难眠的夜晚。因为明天，农历腊月二十六，她就正式出嫁了。

“小木剑再过两天，就满五个月了。而姐姐你，明天也要嫁给啸天哥了。你们都有男人照顾了，你们说，我怎么办啊？”

婚房里，彩带飘飘，红色的大囍字，十分醒目。

水青青嘴里嘟囔着，握住水晶晶的手，也是不自觉地加了点劲，她似乎真的有些焦虑。

“呀，呀呀！”

听水青青如此一说，下半身偎在崭新棉褥里的水晶晶，尚未出口安慰妹妹两句。

头戴线帽、身穿花棉袄的小木剑，却在水莹的怀中呀呀个不停。

“扑哧！”

水晶晶与水莹异口同声地笑出了声。

水青青猛地回头，果然，这小调皮蛋手舞足蹈的模样，别提有多气人！

当小木剑乐呵呵地瞧见，水青青怒气冲冲地看向自己时，小家伙小嘴一张，居然连口水都笑出来了。

虽然搞不明白，眼前这小娃娃究竟在乐呵啥。

可此刻的水青青却发自灵魂地认为，这个半岁不到、话都不会讲的男娃娃，他在幸灾乐祸，他在嘲笑自己，笑她水青青，没男人要！

“你，你笑屁啊！”

…………

闺房中散发着幸福的女人香味，而闺房外，处处洋溢着忙碌的喜悦之情。

“水山，门前屋后的对联再去弄弄。风大雪大的，别到明早儿，纸渣子都不剩一个了。”

“水常，我叫你去招呼烧火的大师傅，你说你老在我面前晃荡个啥？你要把老子的眼睛晃瞎了，你个龟儿子心里才舒坦了，是不是？”

发飙的正是水族新任族长，水道。

此刻他裹着军大衣，叼着香烟，扯着嗓子，像迫击炮一样，接连喷向自己的两个亲儿子，33岁的水山，30岁的水常。

“切！我还不稀罕呆您跟前呢！”

水常不乐意地走出堂屋。不过他心里虽有一万个不满，但他也只能在自己转身背向自家老爷子时，小声嘀咕几句。

“你小子叽叽喳喳，说啥呢？”

老爷子又开喷了，他老人家不愧是属兔子的，也不愧是吃狗肉长大的。

唰！

水常拔腿就跑，光速一样飞了出去。

而他哥，水山，显然要比他更懂老爷子的心思。

“是，爹，我绝不会辜负您老人家的吩咐。我现在就让那狗日的对联，跟咱家的狗皮膏药一样，死死贴在狗日的疙瘩墙上！”

“嗯，不错，算你小崽子有些觉悟！”

水道老爷子先是点了点头，但突然间，似乎又意识到哪里不对。

哪里不对呢？

正当老爷子细细琢磨这事儿时，此时坐在一旁的水传忠，忽然低着头，善意地提醒了一句：“道爷，您家水山，他又说脏话了！”

“水山你个兔崽子，你骂谁狗日的？你别跑，你跟老子说清楚！”

“水传忠，我水山今个跟你没完，今晚上我非喝死你不可！”

眼见形势急转直下，万分危急之时，水山撂下一句狠话后，也尾随水常呼啸而出。

“虎子、传忠，还有木森小兄弟，你们说我怎么就养了这两个不成器的东西呢？”

水道老爷子扔掉手里的香烟，老脸上，每一条皱纹，似乎都在诉说失望，还有惆怅。

“道爷，您还别说，作为晚辈的我，也时常替你感到不平！您说您老，多么出色，您再瞧瞧您那两儿子…哎，说多了都是泪啊！”

水传忠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配合得那叫一个妙啊！

“是啊，要不老夫总说，还是传忠你小子深得我心啊！为啥老夫，没生出像你这样的龟儿子呢？”

水道老爷子作势拍了拍水传忠的脑袋，其模样，神似一个慈祥和蔼的父亲。

“唉唉，打住，道爷！”

“嘿嘿，你这小崽子还想占老夫的便宜，你还嫩着呢！”

“老爷子，算您狠！”

……

木森端坐在方桌前，神态十分认真，显然他并未受身边众人的影响。

只见他右手握着毛笔，将纸条上的名单，按宾客类别，分别写在了八张红色联纸上。

似乎为了给自己找点事做，似乎为了证明自己并非一无是处，似乎为了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早在两个多月前，1999年新年伊始之际，木森向胡啸天借了一只狼毫毛笔，一瓶英雄墨水。然后又向水青青要了一些废旧的作业本。

当这些练字用具一一摆在家中的学生桌上后，接下来的日子里，木森除了帮聂老爷子收鱼卖鱼，他余下的时间，大多花在了练习毛笔字上。

水莹刚认识木森时就说过，木森要是写毛笔字，写行书，一定会非常好看。而事实也的确如此。

天赋异禀的他，不光闪耀在篮球场上，同样也体现在各种纸上。

当木森一手漂亮的毛笔字，被水莹偷偷地展现在水晶晶等众多老师面前时，大家伙彻底被惊艳住了。

望着众人惊叹的神情，那一天是水莹重返龙泉市后，三年多来，最为自豪的一天。

从那一天开始，在水莹心中，那个熟悉的木森，那个耀眼的木森，那个只属于她一个人的男人，终于回来了！

从那一天开始，水花村水族的族人，对形象大为改观的木森，有了颠覆性的认识。而他们对木森的态度，也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从那一天开始，木森找回了自己的灵魂。

原来这里的每一个人，在他们身上，都有着自己独到的闪光点；

原来聂老爷子选择在此地安享晚年，并非仅仅只是为了追忆往昔；

原来一个能诞生像水莹这样完美女人的地方，它注定是块风水宝地；

原来水花村，一个远离繁华的小乡村，竟隐藏着数不清的美好！

原来只有放下之后，才能发现身边的美！

木森放下了心中的执拗，他将心中的两块心病，锁进了一个宝盒。他给这个宝盒配了两把钥匙。

一把钥匙叫，打篮球；

一把钥匙叫，碰官场。

木森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实现了一个功能：两把钥匙，任何一把单独出现，都不能打开这个宝盒。

但如果两把钥匙同时出现呢？

木森没想过这样的后果。两把钥匙全都插入宝盒后，宝盒能否被打开，他也不得而知。

但木森知道的是，这种极端情形，发生的概率，应该微乎其微，可以说是趋向于零。

既然如此，若是再给他一些岁月，他有信心只依靠自己，他就能彻底抹除掉这两块心病。

话说回来，当一个人时时刻刻都能发现身边的美时，他一定会十分招人喜欢。

而水晶晶出嫁前夕，木森不知不觉间，似乎已经变成了这样的人。

他觉得聂老爷子仙风道骨，但水道前辈也非寻常之人；

他觉得胡啸天深不可测，但二叔水虎也是心思细腻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