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杀牛之刑（三）（2/2）

百年前，祖师爷修订的律法，在漫长的岁月中，子孙们为了证明自己来过，而修改的漏洞百出……

杜九言转头看着贺成，“这就是饱读诗书的，这就是道貌岸然，这就是所有人眼中光鲜亮丽的宝庆知州，李大人这六年来的所作所为！”

杜九言无声地道：“桂王。”

但并没有人觉得她们的行为惊世骇俗，因为她们身上的伤痕更令观者震惊。

吴典寅和他微微颔首，道：“你今晚令人整理好卷宗，明日送到府衙来，即刻送去京城。”

在冷冽的初冬，五个女人弃了一切……

杜九言道，“大人误会了，学生笑不是笑别的事。而是这瑕不掩瑜……学生觉得李大人这瑕有点太大了，几乎看不到他玉的本质了。”

吴典寅看向杜九言，眉梢微挑，道：“你为何认为，朝廷会重新量刑改判？”

“杜九言，你休得无理，不要以为你有功名在身，本官就不能治罪于你。”贺成道。

“天！”有女人惊呼一声，“这、这是造的什么孽啊！”

“夫乃妻纲，李大人为朝廷效力，为百姓做事，其中辛苦不是你等无知妇人就体会和了解的。就算他吃酒生气，偶有动手失了分寸，你也应该规劝，忍耐，决不能心生怨念。”

“是该死。”杜九言捡起衣服，一件一件给她们穿上，“可是，事实上是，就算是个畜生，杀了也是触犯了律法，也要担负律法的责任。”

贺成面上也是五颜六色，半天说不出话来。

“是！”杜九言道：“但是法外在，情在内。大人可酌情量刑。她有错，可罪不该死，应该罚，但绝非是凌迟极刑。”

“这一封，八百两出自邵阳胡府。若各位大人存在质疑，可以请胡守业上堂作证。”

贺成气的站起来，狠狠的瞪着他。

“马玉娘杀的对，这种贪官污吏，死有余辜！”

“人的价值不只是他的地位，不是以性别论，而是平等相待，拨开表象去看本质。”杜九言不看贺成，从怀里拿出一张纸来，念到：“从马玉娘出生那年开始，马府都会向当地官府捐曾一百两银子，开设粥铺捐赠旧衣。”

“忘恩负义，自私自利，家暴，杀人！马玉娘在走投无路，被逼入绝境的情况下，在目睹奶娘惨死的情况之下，所做的反击。”

“凭什么按品级厚葬。我们要将这个狗官畜生拖出来挫骨扬灰。”

“肉，不割在自己身上不疼。”杜九言又拿出一叠信，“这一叠四封信，出自李大人之手，想必各位能辨识出字迹。”

“这一封五千两！啊，这事儿有点大，似乎和粮仓有关。”杜九言奉上信给吴典寅，“贺大人想必来不及看，请吴大人过目！”

“拿来我看。”吴典寅接过信，脸色骤然发白，看向杜九言，低声问道：“当时的刘县令，是谁？”

贱人！

“是！”杜九言道：“学生认定朝廷会改判马玉娘。”

“如此宠妾灭妻，家暴杀人的夫君父亲，真的比马玉娘这样一介夫人的性命珍贵吗？”

“这一封，扬州瘦马尽情享用。”杜九言挥了挥信。

吴典寅接过信，顿时面色大变，满面怒容，低声道：“城南粮仓的粮食，是他和人狼狈为奸偷换出去了。”

“我若在此说一句，李执死有余辜，会让我这个讼师显得不那么客观！”杜九言目光扫视，大声道：“但是我今日就是不要客观一回。”

贺成冷笑道：“你认为，此案朝廷会念及马玉娘，而改成轻判？”

贺成心头不屑，转头看向吴典寅。

此事他们怀疑内部有鬼，但没有想到会是李执。

“如此，才是女子本分！”贺成拍了惊堂木。

“其后每一年，马府都会做这些事，就算是这两年，马玉娘也依旧会暗中给青衫道观一百两银子，让他们出面施粥捐赠人救济那些无家可归的人。”

要知道，两年前宝庆府所有在职官员都被圣上训斥了，罚俸半年。

“杜九言，那是一个人，一个人！”贺成指着她怒道：“李大人就算有错，可他也是人。更何况，他还是朝廷命官，你可知道，朝廷培养一个五品官员，要费多少人力财力？”

忽然，其中五人，在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中、在衙堂的门外，开始一件一件的脱衣服。

“可恶！”郑知州也惊骇不已。

“是要付出代价，但绝不是死。”杜九言回道：“所以学生请求大人判马玉娘笞三十，罚银十两，以儆效尤！”

“有的事，不是你现在否定，不同意就能定夺的。”杜九言道。

贺成指着她，手都在抖，“律法就是律法。不会因为恶人被杀，还是好人无奈，都一样公平公正的判定。”

所以，别怪祖师爷，他棺材板早就盖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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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