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7章 贪官之道（一）（1/2）

第357章 贪官之道（一）

“黄觉和两个账房都稳住了？”桂王问焦三。

焦三点头应是，“都照顾着的，四周也遣人警戒了，不会有人知道的，大人放心。”

桂王点头，看着田卯，“说吧。”

田卯哭着道：“我杀李二是因为灭口，他、他知道我贪污了水利的银子。”

桂王问道：“贪污了多少？”

“十、十万两。”

房间里一下子安静下来，好一会儿桂王忍着怒气，“两边账房对账，你如何贪的？”

田卯回道：“他们只管账，却不懂料。一个大铁定四两银子，我从熟悉的矿山拿过来，只要一两。”

一两银子的铁锭和四两银子的铁锭，那必然是不同的。

这一次，连打通关系的可能性都没有了。

“我来抱！”桂王将银手从杜九言怀里拉出来，自己抱着，生涩地拍了拍，“你虽然笨了点，但还算善良。错不在你，我也不怪你。”

第一次做事就遇到挫折也不一定是坏事。

“是六个人？”桂王确认道。

田卯一愣，看着她点了点头，“这是路子，你不做就是罪人，得罪了谁你都不晓得。”

顾青山应是，回道：“找到当年李知水的那个工队，他们就离这里不远的石迁。”顿了顿又道：“李知水在四年前就失踪了，跟他一起失踪的还有他的两个堂兄弟和一个表哥。”

银手跳了起来，指着田卯道：“你们太过分了，这些怎么能以次充好。”

杜九言和桂王对视一眼，一起看向田卯。

几乎每任县令都要修。

银手很内疚，“我辜负了你们的信任，辜负了王爷的，我对不起你们。”

田卯不敢说，摇着头道：“大、大人您们去查吧，求求你们了。我死了就死了，可要是我说了我家里人也活不成了。”

两人对视，面若死灰。

“大家都猜测是掉水里淹死了，因为那天结款，都喝了不少酒。”顾青山道：“一直没有找到人，他的工队也散了。现在是另外一个同村的人，带着大家做事。”

“铁定里装的什么？”桂王问道。

他话音落，跛子回来了，带着六个人，用一根铁链子困住，一个个被打的鼻青脸肿，一字排开面朝工棚跪在圩埂上。

田卯的牙晃荡，嘴角也破出血了，带着哭腔道：“你们不知道，这是……这所有的地方都这样啊。”

田卯点头。

“还有下去的木桩。都是不好的木头，外头刷上一层桐油，看着成色就特别好，但只要进水里，一年就烂掉了。”

铁皮盒子装石头装土，水冲个几年还能剩下什么，堤坝就跟纸糊的差不多。

“你说，”桂王问田卯，田卯吓的瑟瑟发抖，“没有，这个事吴大人不上不下在中间，根本不用过他的手。”

“两个账房知道多少？”桂王确认。

“你他娘的！”焦三抽了田卯一巴掌，“淹死的不是你家人是吧，老子他娘的告诉你，要是圩破了发大水，老子拖你过来填坑。”

黄觉磕头，“小人就是一个杂役，什么都不知道，真的。”

桂王颔首，没有反驳。

“爷！”顾青山从外面进来，桂王道：“不用避讳的事，就直接说。”

“四年前的呢？”桂王道。

田卯已经知道自己必死了，所以现在多几条人命，也不影响了，“也是我让人杀的。李知水兄弟四个人看着老实，可都不是好东西，包括现在的李二李英三个人，狗胆包天，居然敢来和我谈条件。”

“这么多钱，你一个小杂吏吃不下，说吧，还有什么人！”

“出气。”桂王道。

田卯怕被打，立刻道：“工部督管河道水利的邱侍郎，监察御史督管河道的金大人。今年的十万两我和黄觉两个人各得了一万，京城那边孝敬了七万两，余一万两各处打通用去了。”

“来！”杜九言张开手，银手扑在她肩头嚎啕大哭，“我怎么没想起来验货呢，我什么都想不起来，我真的太蠢太笨了。”

田卯看着桂王，哭着道：“大人，这里头盘根错节……就算是圣上……也是要伤筋动骨的。”

可每一任县令要口碑，可留痕迹的事情就那么些……于是，就形成了一条默认的规矩，路，不能修好、桥不能耐用。你修桥千年不倒，那后面来的知县，他做什么？

互相留路，官场规矩。

“欺上不瞒下，他们都知道的。不但他们，那些工匠也都知道的，只是不敢说而已。”田卯意欲多拉一些人，声势越大，牵扯的人越多，他反而有生还的可能。桂王颔首，和焦三还有跛子道：“将人都收押好，今晚你们就押送回去。”

他太年轻，纵然经历了困苦，可世界里还是黑白分明的，所以和田卯这样的人接触，就算防备也很难面面俱到。

“只有死人才永远不会开口乱说话。”田卯道。

银手失魂落魄地走上来，红红的眼睛像个灯笼似的，盯着杜九言，眼泪啪啪地掉，“九哥，我、我怎么这么蠢！”

“因为要给下一任知县留活路？”杜九言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