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三个妈五个爹（1/2）

三十晚上，同学们都集中到张浩天宿舍来过年。菜是大家凑的，王雪梅拿来了一颗其加送的白菜，陈西平从工地抱来一袋馒头和几个猪蹄，徐致远和杨丹丹带来几听水果罐头和一袋花生米，田笑雨从食堂端来了三个破天荒的好菜：木耳黄花菜、辣椒肉丝和蒜苔炒肉片。

李小虎从床下拖出一个电炉说：“不让用电炉也要用，今天猪肉罐头烧白菜，西藏人民的最爱！”

陈西平说：“我只对喝什么感兴趣？”

张浩天说：“我这就去买酒！”

这时，周逸飞正骑着自行车朝报社走来，见宋建华大步流星在路边走着，忙停下来招呼他上车。

宋建华捂着包说：“茅台酒，别摔下来砸了！”

周逸飞吃惊地问：“你怎么舍得拿茅台酒给同学喝？”

“进藏前我老爹非让我带上，说分个好单位也许用得着，没想到没花一分钱单位就分好了。放着干啥，喝了痛快！”

周逸飞敏感的神经一跳，凑上去小声说：“给我给我，我有更大的用处！”见宋建华抱着酒瓶不松手，他一边盘算着一边遣词造句，尽量想把理由说得冠冕堂皇些，但搜肠刮肚也没有找到合适的词，只好厚着脸皮说：“我想找领导换个部门正发愁没礼物送呢！你想，我们这些穷学生要办点事，一没有钱二没有关系，有了这两瓶茅台就帮我解决大问题了！”

“你不是已经分在了政府部门吗，还嫌不好？”宋建华紧紧抱着酒瓶。

“办公室，那就是伺候人的地方。我要找个能发挥特长的地方，把学校里那点墨水倒出来为西藏人民做贡献嘛！”

为西藏人民做贡献？宋建华很感动，慷慨地把酒取出来放进周逸飞的车筐，说：“给你！你用我用都一样。能发挥点作用也没白辛苦抱着它走了几千里路！”

周逸飞喜出望外，说：“同学们的酒我去买，你等着！”说完把自行车交给宋建华，飞快地跑到路边的小卖部买了五瓶江津白酒回来，说：“怎么样，够喝了吧！”

他们刚把酒放进车筐，就见张浩天跑出来买酒。

宋建华喊住他说：“回去回去，有酒了！”

进了门，周逸飞趁大家不注意，赶紧把两瓶茅台酒放在门后。见田笑雨要去办公室搬凳子，追上去说：“我陪你去！”

田笑雨说：“好啊，我一个人正发愁搬不了呢！”她快步走在前面，黑暗中踩到一个土吭，“哎哟”一声。

周逸飞赶紧伸手抓住她，语气超乎寻常的殷勤：“我牵着你！”

田笑雨抽出手说：“没事没事，这路我很熟。”

周逸飞依然不甘心，又大胆抓住她的手说：“还是抓住保险！”

田笑雨对周逸飞过于亲密的动作心存芥蒂，抽回手四下张望。“笑雨，等等！”田笑雨听到张浩天的声音赶紧回头看。

张浩天追上几步说：“你一个人能拿几个凳子！”

田笑雨激动得不知说什么好。

周逸飞有些懊恼张浩天出现的不是时候，干笑两声说：“不是还有我吗！”

张浩天笑笑说：“对不起，没看见你也来了！”

他们把凳子搬回来，大家已经把碗筷摆好了。周逸飞刚放下凳子还没来得及坐下就被杨丹丹拖跑了，留给他一个木箱。他有些不情愿地坐下去很快又站起来，把陈西平屁股下的小木凳拉过来，又觉得矮人一头，换了邻座宋建华的凳子，感觉高高在上了，便心满意足地看着大家。突然发现自己离田笑雨很远，刚想起身，张浩天就坐在了田笑雨身边的空位上，他只好压住心中的不快说：“开始开始！”然后，身体和心都努力朝田笑雨那边倾斜着。

王雪梅把一杯酒端给张浩天，说：“酒都到好了，你说话！”

张浩天端起酒杯，不好意思地看看大家，说：“我们三个啥也没准备，还让你们自己带菜带酒来过年，说不过去，先赔个礼！大家共同举杯，为我们在西藏第一个春节干杯！”

大家站起来“叮咣”一碰喝干了，只有田笑雨捂着嘴喝了一小口。周逸飞还在为刚才的不快郁闷，突然找到了献殷勤的机会，站起来表示要替她喝。张浩天一把挡住说：“第一杯酒怎么也得喝完。”田笑雨为难地看看张浩天，捏着鼻子把酒喝了。周逸飞立刻漂洋过海夹过来一块白菜放在田笑雨碗里。

徐致远忽然想起田笑雨写的文章，夸道：“笑雨，我读了你那篇‘唐古拉山的风’，让人赏心悦目啊！”

陈西平说：“小时候我最羡慕会写作文的同学了。记得刚上初中，老师让我们写一篇题为‘初一’的作文。同学们写的是‘奋斗初一’、‘热血初一’，就我写了篇‘大年初一’，老师当作全班同学的面把我骂得狗血喷头。”大家哈哈笑起来。

张浩天说：“第二杯，为了我们的明天，我们的梦想！”

宋建华一饮而尽，放下酒杯说：“现在梦想大了，可小时候的梦想就是盼着过年。我老家过年可讲究了，从小年一直忙到正月十五。二十五，炸豆腐；二十六，炖烂肉；二十七，杀公鸡……”

李小虎夹了一粒花生米说：“为啥要杀公鸡，母鸡多香！”

陈西平用筷子敲了他一下：“母鸡还要留着下蛋嘛！”

杨丹丹说：“我们东北过年一定要吃杀猪菜，猪肉加上酸白菜、血肠一起炖。那个香啊！不说了，再说，我就哭出来了！”

陈西平咽了一下口水说：“我最爱吃家乡的大烩菜，大块儿的肥肉炖白菜粉条，得劲死了！”

田笑雨有些伤感，说：“这几天去采访藏族群众过藏历新年，看见他们家家喜气洋洋的，我就难受！”

李小虎瞪着大眼睛说：“你这话有点反动啊，看见藏族群众喜气洋洋过年你就难受？”

田笑雨打了他一下：“讨厌！我是想家了！”

李小虎忽然想起一件大事，站起来郑重地把一杯酒端给张浩天，说：“这杯酒是敬你的，拉萨河的救命之恩永生难忘。”

张浩天说：“都过去的事，还提他干啥！”

李小虎说：“要不是你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把我从拉萨河捞出来，我就一失足成千古风流人物了！”

大家的饭都笑喷了。

宋建华说：“你是不是太有学问了，成语典故一个劲往外冒！”

李小虎看着张浩天，说：“反正，从此你就是我的再生父母！”

张浩天摸了一下他的头说：“没发烧吧！”

陈西平说：“他是你父母，我们都是。”说完数了数人头说：“现在你有三个妈，五个爹了！”

李小虎忙改口说：“从此，你就是我的亲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