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缘随善至（1/1）

正闹着走来两个年轻男子，穿着粗布的衣衫，走起路来一步三晃的，其中一个上前来对卫蓁笑道：“小娘子，你的帕子给我看看？”卫蓁打量了他一番，笑道：“公子，这帕子是要送家中妻子还是姊妹？我帮公子参谋参谋也好。”那人咧嘴笑道：“我未娶亲也没有姊妹。”卫蓁道：“我这帕子怕是不合公子用，公子还是往别处看看。”那人笑道：“看看又不会怎样。”说罢便伸手过去拉扯卫蓁，若灵一见急了，厉声道：“你干什么？别动手动脚的。”说罢挡在卫蓁身前，另一个人上前道：“好厉害啊！”说罢又去拉若灵，卫蓁见了不依，道：“公子莫动手。我们一介女流，公子如此行事实在不妥。”二人听罢哈哈大笑起来，道：“你们若不是标致娘子，我们还不来与你们攀谈。”二人说话间便要动手轻薄卫蓁与若灵，她二人虽奋力反抗总归不敌，高声呼喊也因此处偏僻又临近正午无人相助，正不知所措之际，听一女子厉声喝道：“无耻之徒！住手！”

随声而看，只见一女子站在不远处，她高高的个子，一只手插在腰间，另一只手背在身后，穿着蓝灰色的袄，青莲色的齐腰襦裙，如墨的秀发高高竖起，眉眼中透着一股英气。那二人见她是个女子，自然是不惧怕的，其中一人上前笑道：“又来了个美人。”说罢便伸手过去要抚那女子的下巴，未想那女子抓住他的手腕，轻轻一拧便将其擒住，那人痛得咧嘴直叫道：“好大的力气。”那女子抬脚在那人背上一蹬，那人一个踉跄摔倒在地，另一个人见了不由得怒道：“好个泼妇。”说罢也上前相助，可那女子只是轻蔑一笑，微微一侧身便躲过那人的拳头，随之一掌拍在那人胸前，看上去虽是轻轻一掌，却使得那人连退了几步，摔倒在地。这二人不服，又上前与那女子纠缠，那女子笑着便又将二人打倒在地，二人不敌只得嘴上发狠，仓皇而逃。

那女子笑着拍了拍手，道：“真是不知羞。”说罢哈哈大笑起来，卫蓁与若灵连忙上前行礼道：“多谢女侠相助。”那女子摆手笑道：“何必客气，我也不是什么女侠。”卫蓁笑道：“姑娘好利落的身手，小女实在佩服。”那女子爽朗的笑起来，道：“这不算什么。”说罢又问道：“我看两位姑娘斯斯文文的，怎么跑到这个地方来？这里名叫素林巷，三教九流鱼目混杂，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今日幸而是遇上我，不然真被那两个流氓欺负了。”若灵道：“我们平日是不往这里来的，只是往日卖帕子的地方不能摆摊了，家中又不能没有钱银支撑，东走西逛才到了这里。”说罢拿出几个帕子给那女子看，她看了看笑道：“这样好的东西，这里的人怎么买得起呢？即使卖给她们也糟蹋了。”若灵听了这话心中十分欢喜，笑道：“姑娘真是心明眼亮。”那女子笑了笑，道：“你们若是要卖东西可去玉芝街，那条街虽不比玉安路繁华，却临着镜兰巷，住的都是小富之家，过往的姑娘太太会喜欢你们的帕子。”卫蓁听罢连连道谢，又拿出三条帕子另两条丝巾来，笑道：“多谢姑娘。小小心意，还望姑娘不要嫌弃这绣品粗陋。”说罢将手中的帕子和丝巾塞到那女子手中，她推脱道：“这样好的东西我却不配用，姑娘还是收好罢。”卫蓁不依定要赠于那女子，她拗不过只得收下。

那女子又细细打量卫蓁一番，见她虽然穿着朴素，却气质不凡，不像个市井叫卖的小贩，再细打量又觉得面善的紧，于是道：“我看姑娘面善，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卫蓁也打量那女子一番，却想不起，于是道：“赎小女眼拙。”那女子走近卫蓁再次打量她，又转头细细打量若灵，弄得卫蓁主仆都有些不好意思。片刻那女子一拍手，道：“原来是恩公。”卫蓁与若灵都有些不解的看着她，只见她从怀中掏出一个钱袋和一个金簪，拿到卫蓁面前道：“姑娘可认识这两样东西？”卫蓁接过来细细的看，若灵也凑过来瞧，卫蓁摇摇头道：“看着眼熟，又不敢认。”若灵却叫了一声道：“这不就是咱们的东西吗？”说罢拿过那两样东西，左右细瞧，道：“这钱袋是我绣的，小姐忘了？这料子本是给小姐做衣裳的，因小姐喜欢艳丽的衣衫，嫌这颜色素净，所以裁了做成各种钱袋香囊等物送给服侍小姐的丫头们。”说罢又拿起那簪子，道：“这簪子也是小姐的。”说罢叹了一声，道：“那时小姐首饰多，不记得这些，我却样样都记着。”说罢看向那女子，卫蓁却道：“当初那些首饰，随手赏人的也多。”

那女十分激动，一把拉住卫蓁的手，道：“小姐不记得了？有一年冬末，小姐在街上遇到一女子，小姐心善见她快要冻饿而死，便给了她一袋钱并一个金簪？”卫蓁听了这话，恍然大悟道：“原来……原来你是当年那女子？”那女子眼中泛起泪光，笑着说道：“可不是我嘛！当年因有小姐，我才得以活命，不仅填饱了肚子，还靠着这些钱做了点小买卖，虽说是卖艺卖药的活儿，但也算是有了生计。因惦念着小姐的恩情，所以一直留着这些东西，想着小姐虽是贵族千金，却仍盼着有一日能让我报答小姐的恩情。”说罢便要跪，卫蓁忙拉住她道：“姑娘万万不可。”说罢又问道：“当年因走的仓促，都没问及姑娘姓名，倒是我莽撞的缘故。”那女子抬手用袖子抹了一下眼睛才笑道：“我姓柳，因排行老四所以叫四娘。”卫蓁笑着掏出帕子替柳四娘擦了擦脸，才笑道：“今日相见便是缘分了。我姓卫，闺名一个蓁字，与我要好的姊妹都叫我蓁儿。你以后也这样唤我便好了。”说罢又看了看身旁的若灵，笑道：“她叫若灵，虽是我的侍女，我却拿她当姊妹一般。”若灵忙行了个礼，柳四娘心中既欢喜又激动又哭又笑，卫蓁与若灵见她是个至情至性的人，心中也十分喜欢。

片刻柳四娘拉着卫蓁和若灵，道：“我家就住在前面那条街，你们过去坐坐，咱们好好说说话。”卫蓁不好意思打扰，连忙推辞，柳四娘却道：“蓁儿别跟我客气，我那里虽是个大杂院，街坊邻居们也都和睦，过去坐坐罢。我再做两个拿手的好菜，咱们姊妹热闹热闹。”卫蓁笑道：“并不是我轻狂推辞，只是家中母亲身体不好，我们卖了东西还要回去服侍母亲，今日实在不便。”柳四娘听了道：“也罢，那改日罢。我送你们回去，之后我们一同摆摊，相互照应着可好？”卫蓁笑着点点头道：“若有四娘帮衬，我们便心安了。”说罢三人携手一同往卫府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