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节 终究结伴入空山（1/2）

凉风习习，月华如水，诸人围篝火而坐，焰火轻动，照得各人脸上明暗不定。众太虚弟子静听祝文长讲述，都勾起了回忆，心下各自慨叹。严乃真竟是杂役出身，使叶澜着实吃了一惊，兴味更增，只听祝文长续道：“严乃真久去未返，众长老察觉不妙，再追已然不及。想要分兵去寻，可北疆如此广大，又哪里找得到？众位长老惊怒之下，齐向卓道宗质问，盼他能说出严乃真下落，召其回山，此事便可就此作罢。谁知卓道宗却理也不理，仍是摆出掌门架子，视众长老如无物。众长老无法，只得用强，欲连手将他制服，逼他说出严乃真的下落。”说到此处，祝文长语声微顿，长叹一声道：“以后的事，大家都知道了。卓道宗法力通玄，众位长老终究困他不住，被他突围而出，下山投了紫阳宫……”

太虚门与紫阳宫明争暗争两万余年，虽同属正道，仇怨却是极深。这许多仇怨牵缠，原来皆是由此事而起。此中因由，莫说叶澜一无所知，便是这一众太虚弟子也是头一次听说。诸人心头思潮起伏，久久不能平静，一时间各自沉思，场中唯闻虫鸣鸟语，炭火噼啪之声。

叶澜见众人良久无言，颇感沉闷，便问道：“这严乃真既然一去无踪，你们后来又如何寻找了他的踪迹？”

祝文长略一沉吟，尚未开口，便听文峰大声道：“还不是他自嫌命长，自己寻死。他若是隐姓埋名，藏身尘世，我太虚门就算有通天手段也找他不着。谁知他在太虚之时修真无成，下山之后，却不知得了什么机缘，练就了一身本事，并以此为非作歹，横行一方。我太虚门自然要去清理门户了。”

祝文长摇头道：“文师弟之言却只对了一半。找不找得到尚且不论，其实自一开始，众位长老就没打算去找他。”他见文峰露出疑惑神色，不待他发问，微微一笑，续道：“自卓道宗下山之后，太虚门便昭告天下，言明卓道宗已不属太虚。旁人皆以为是太虚门内乱，诸长老驱逐了掌门，实则众位长老另有深意。卓道宗既已不再是太虚门人，那不管他对西域诸魔和妖祖有什么图谋，将来惹下何等祸事，自也与太虚门再无瓜葛。那严乃真的去向，当然也就无关紧要了。此举实是明哲保身之意，诸长老只顾避祸，要在西域众魔神与妖祖手下保住太虚，却不料祸起萧墙，妖、魔还没有出现，卓道宗却率紫阳宫攻上了天虚峰。一战之下，卓道宗身死，诸长老亦仅存三人。卓道宗既死，那严乃真若仍遵从其命惹下什么灾祸，自不免仍牵连到太虚一脉。三长老计议一番，决计从新寻找严乃真。”

“可北疆何其广大，要在这茫茫人海中寻一个修士，无异于大海捞针。三长老苦寻数百年，始终没有半点端倪。幸好，三长老虽寻不到严乃真，可北疆却也一直风平浪静，并没有魔神王或者妖祖的踪迹。想来严乃真毕竟无甚法力，不能成事。他本来只是逍遥境第一层的修为，以他的资质，这数百年一过，即便不寿元耗尽，也早已在金丹大劫中灰飞烟灭了。因此，三长老便将此事搁下了。”

“又过数百年，忽一日，天幕山庄派人来到太虚，说其门下弟子在南化国行侠，为一大盗所伤，那大盗所使神通竟是太虚道法。”

“我太虚门规森严，门下弟子绝不可能干这没本钱买卖。紫阳宫曾从卓道宗处习得一些太虚道术。但卓道宗心机极深，只是利用紫阳门人，传给紫阳宫的，只是太虚道术的一些皮毛和数种破法，紫阳宫并未习得太虚道法的精要。而那天幕山庄弟子所受之伤，却是出自太虚道法的嫡传。因此，三长老便又疑心到了严乃真身上。”

“因此事关系太也重大，李道清师祖便亲自出山，到南化国走了一遭。让那天幕山庄的弟子将伤他之人引了出来。李师祖一见之下，那人果然便是严乃真，而他的修为，竟然已到了元婴境第四层！李师祖起了惜才之念，要带他回山，谁知他竟如疯了一般，频施杀手，李师祖问他魔神王与妖祖之事，他也不肯吐露半字，最后，终于死在了六合星纹鼎中。”

文峰听了，忽地叹息一声，低声道：“严乃真资质平庸，不能得传本门真法，只能在山上打杂，自怨自艾之下，只觉人人瞧他不起。这样的人，忽得掌门至尊恩宠，委以重任，自然感恩戴德，死心塌地。他至死都在为卓道宗卖命，为人利用而不自知，却也是个可怜人。”言下大有惋惜之意。

祝文长却不置可否，缓缓道：“李师祖将严乃真所遗之物带回太虚，愚兄不才，得恩师赐我这青玉灵华尺，机缘巧合之下，我才去查阅严乃真的卷宗，知道了这种种前因后果。”

罗文琪仍是挂心妖、魔二族诸神之事，问祝文长道：“严乃真下山之后，这数百年间可曾与那些妖神魔神有过交集？他在卷宗之中，可有此等记载？”

祝文长摇头道：“没有，直到他死在李师祖手下不久之前，他还曾写下‘苦寻无果，愧对恩师’、‘修为无成，大仇难报’等语。以此看来，他确是没有完成卓道宗所命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