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回 枝折花即谢 父债子何偿(1/2)
第一百一十四回
枝折花即谢,父债子何偿
莫忧在慈宁殿拜见太后,趁机谈论堪舆皇陵,恰值枢密使夏竦进宫禀报军情,莫忧这才请退,出宫后,径直来到王曾府上。
王曾正在书房看书,见莫忧来,笑道:“姑娘可是来观杏花的?”
莫忧亦笑答:“正是,大人府上景致怡人,尤其这杏花,早春花开,春盛则花谢,较之那桃李,更让人喜爱。”
王曾放下书卷,起身踱出,笑道:“姑娘说得不差,呵呵,万千名花,各具风骚,如梅标清骨,兰挺幽芳,茶呈雅韵,李谢弄妆,杏娇疏丽,菊傲严霜,水仙冰肌玉肤,牡丹国色天香,玉树亭亭皆砌,金莲冉冉池塘,丹桂飘香月窟,芙蓉冷艳寒江,而人之赏花,在于悦其姿色而知其神骨,如此方能领会花之独特韵味,而深得其中情趣。”
莫忧抚掌笑道:“大人说得正是,莫忧受教了。”
两人呵呵而笑,漫步迎风飘落的杏花树下,春之胜景,莫过于此了。
莫忧沉吟半刻,道:“适才,枢密使夏竦进宫见驾,说是有军机急报,大人可知否?”
王曾微微一笑,捋须不语,莫忧话刚落音,已惊悔自己言出唐突,讪然一笑,倒是王曾突然问:“姑娘以为子必类父么?”
莫忧一怔,摇头答道:“不以为然。”
王曾停下脚步,抬手抓住一枝杏枝,轻轻一折,掷于地上,问:“父之罪,子可担否?”
莫忧的心一点点痉挛,她知道王曾的话中之意了,刚才被他掷于地上的杏枝斜躺在泥土上,虽然并未立即枯败,但是在莫忧眼中,却仿制顿然失去了生命,她回答得有些迟疑:“可担可不担,子代父过,是为孝道,子不代父过,是为正义,嗯……当就事而论。”
王曾淡然笑问:“父获罪,子可免否?”
莫忧几乎是立刻就答道:“当然,父子虽为至亲,但是罪不连株。”话刚出口,莫忧想到“株连九族”这四个字,中国历代不乏连坐之罪,师生、亲戚均会牵连,何况父子,若是丁谓获罪,青月又岂能脱罪?
莫忧有些失魂,出神的看着眼前纷纷扬扬的杏花,思绪乱成一团,身后传来王曾的声音:“瀛州节度使刘仁病重,奏请圣上另派官员赴任。”
莫忧心中陡然一凛,王曾说的话莫不就是回答自己夏竦的军机急报了?可是,王曾和自己说这些做什么?如此国家国情,怎么放心说给自己这样一个来历不明的江湖女子?
莫忧神情恍惚,辞别王曾一个人在街头失魂落魄的走来走去,迎来奔过来两个孩童,约摸六七岁的模样,其中一个呜呜哭泣,一边哭一边说:“我不敢回家了,瞧我把娘新给我做的衣裳弄得都是泥,娘看见准要打我。”另一个孩童哄道:“我倒是有个主意,娘要是打你,你就背《三字经》给娘听,娘见你读书好,心里欢喜,就舍不得打你了。”那个哭哭啼啼的孩童听了,果然是个好主意,破啼为笑,两人手牵手走远了。
孩童虽已走远,他们稚嫩的对话却深印在莫忧心底,细细一琢磨,恍似拨开云雾见日出,心中透亮,禁不住自个儿眉开眼笑。
莫忧再来到丁府门前时,侍卫们都识得她了,只因那次丁谓亲自出迎,场面甚是隆重,想丁谓在朝中居百官之首,协助太后辅佐新帝,权位何其之高,眼中何曾有人,这位姑娘也不知道是什么来头,丁谓却待她十分与众不同。
莫忧径直穿花径、绕长廊,奔书房而去,不到书房,走过一片杏花树下,听到偏厅有动静,侧眼看一眼,见屋门紧闭,门外无下人守卫,但是一股暴怒之气破门而出,莫忧冷笑,步也不停往前走,突然听到那偏厅中传来一声怒喝“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莫忧知道是丁谓在大发脾气,略一犹豫,又启步去书房,刚迈一步,就听吱的一声,偏厅门开,一位官员垂首退出,掩面匆匆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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