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涅默西斯（1/2）

二十分钟前。

灰色的魂魄从男人的尸体上飘出，带着最后一丝肉体的余温，流向女人手中幽荧的光团。

将魂魄吸入灯芯后，白色光芒缓缓熄灭，由枯骨组成的灯盏在女人手中显现出其森然的轮廓。

白发女人对着尸体张开手掌，一阵默然的吟诵后，尸体在蔓延开的血液中逐渐干瘪，最终宛如艘失事的船只，沉入消失在自身的血泊之中。

白发女人驾轻就熟地收起提灯，顺着下水河道离开死胡同，她身上仍穿着那件肮脏破旧的亚麻短衫。

女性邪神之声在女人脑海内响起，“还差十一个，蕾米娅，你必须加快进度。”

“我已经尽快了！”蕾米娅狠狠咬着牙，汗水从脏乱的发丝间渗出。

“别说什么尽快！要不是你不曾大开杀戒，我们根本就不必躲躲藏藏！”

死灵法师紧抿嘴唇，鼠灰色的双眸强忍着愤怒。

“你已经被抓捕过一次，蕾米娅，刚刚又有人闯进墓室杀了你的憎恶，这些难道还不够让你的死脑筋开窍吗？快把眼前这些老鼠杀掉！”

“闭嘴！”

蕾米娅的叫吼吸引了下水道中不少流浪汉的目光，狰狞的表情令他们不由屏住呼吸，水道两侧忽然一片平静。

就在这时，通道不远处的一个拐角内，稚嫩的哭求声隐隐传出。心中复杂的心绪被暂时压下，蕾米娅着魔般地循着那刺耳的哭声一路上前。

“别乱动，狗娘养的！”

三个衣衫破烂的男人蹲在胡同内，其中两个男人压住了一个八岁左右的男孩，第三个男人则正用一把剃刀分割着男孩小腿上的血肉，并将割下的肉片一张张搁到脚边的破碗中。

“啊啊啊啊啊啊！”男孩在疼痛中翻起白眼，嘴里只能发出含糊的呼喊。

“妈的！吵死了！”

男人给了男孩脸上一拳，将其本就肿涨的眼眶打得鲜血直流。

“干脆把他宰了。”按住男孩双脚的男人提议道。

“可我们一次吃不下那么多，浪费岂不是便宜了别人！你忘了我们花多大力气才把他骗到手？”

“那就把多的包起来，当成猪肉卖给有钱人。”

“嗯......有道理啊！”切肉的男人止不住大笑起来，忽然，他看见了一步步向这边靠近的蕾米娅。

“你这瞎子，看不出我们有事吗？”手持剃刀的男人暴躁地起身，他决不允许有人染指他难得的伙食。

蕾米娅瘦弱的身躯继续朝前迈进，对乞丐的警告置若罔闻。

“你这丑婆娘！再靠近一步你就死定了！”乞丐亮出染血的剃刀，攻击的意图已十分明显。

“杀了他，让他们尝到恐惧的滋味！”邪神在蕾米娅耳边煽风点火，同时无比慷慨地赐予着神力。

蕾米娅藏在腰间的提灯发出一阵白光，无数死灵围绕着灯芯怨声惨叫，涅默西斯的神力立即朝死灵法师体内的魔印注入。

然而乞丐并没注意到这些细微的变化，他直直冲过来，抓住蕾米娅瘦弱的肩膀，另一条手臂带着全身的力量将剃刀刺入她腹中，手腕握着刀柄紧跟着一阵搅动——没有人能在胃被划烂后安然无恙，更何况对方只是个弱不禁风的女人。

可是，为什么剃刀像是刺入了一团空气？

蕾米娅盯着面前狠毒的男人，另一张令她深恶痛绝的面孔浮现在眼前。

她起伏的胸口诡异地平静下去，下一秒，蕾米娅的脸孔突然变成了一张银色的髅骨。直到这时男人才发现，对方短衫下的身躯早已转化成一具空洞的骨架，化为彻彻底底的不死生物。

不死转化——黯淡骷髅。

蕾米娅沉默的怒火通过眼窝中白色的火焰倾盆而出，她将乞丐看作那个人的影子，骷髅手掌一把掐住男人脖子。

“怪物...不死的怪物！”男人发出破锣般的喊叫，却怎么也无法挣脱骷髅的抓握，短小的剃刀更是无法伤她分毫。

另外两名男人见势不妙，纷纷从男孩身边起身，想趁着骷髅处理同伴的间隙溜之大吉。

“你还在等什么？”涅默西斯的声音打破了蕾米娅心中最后的防线，狂烈的杀意化为苍白的骨爪，直直刺入男人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