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娘呢?(1/2)
人生最后一口气是咽下去的,带着不舍离开人世,人生第一口气是吐出来的,带着哭喊声来到世上,这一吐一吞一哭,就组成人一辈子,所以人的一辈子注定就是一场悲剧。
家里再也听不到孙大壮父亲往日在家里吆喝妻儿的声音,静静地躺在堂屋外面的棺木里。孙大壮的父亲是在外面咽的气,按当地的风俗只能停在堂屋外的木凳子上。
窗外刮起的夜风,吹在塑料薄膜做的窗子上,塑料薄膜随着风翻滚,响起一阵阵哗啦啦的声音。
“爸!”孙大壮跪在灵前的油灯旁,瞪着一双恐怖的眼睛,烧着纸钱,冲着放着他父亲遗体的棺材喊起来。
周遭静静地,只有油灯燃烧发出的劈啵声,没有人回应。
孙大壮一低头,面前的地上,摆放着茶、盐、米、豆,还有一杯白酒。烧完纸,又将油灯里面的灯芯往外拨了拨。
“大壮,你爸走了,就剩下咱们俩母子,以后的路该怎么办?”孙大壮的母亲带着哭腔,喘着粗气,蹲下的一瞬间差一点回不过来气,过来烧着纸钱。
“妈,你过来干吧,让我看看你哮喘好些没有,蹲地干活的事情以后别做了,以后让我来做了。”
“不要紧,咳,咳……,我过来守守你父亲,这个天不知道走到哪里了,听道士说已走上了黄泉路。我得送送啊……我得送送……,在阳间停留的时间按秒来计算了……。”眼看着平时跟睡在自己身边的亲人,此时正静静地躺在棺材里。
又是一阵咳嗽,孙大壮的母亲喘着粗气,出的气感觉在喉结受阻,脸憋得发红,用力咳咳几下,气管通畅点,呼吸才麻利起来。
“我去透透气,狗日的鬼天要下雨了,好闷。”孙大壮母亲的哮喘今天又开始发作了,她就像以往一样,去屋后的土坡上走走,吹吹风、透透气,这样就会舒服一点。
本想到村里的医务室去买点治疗哮喘的药,这两天又摊上料理孙大壮父亲的后事,花光了积蓄,能撑撑就撑一阵吧,过几天卖点谷物换几包药吃。
走一步,停下来咳嗽一阵子,待缓过气,又向前走几步,慢慢地便听不见咳嗽的声音。
到了半夜,起风了,一阵阵狂风吹来,那扇破窗子被狂风吹得晃动了几下,“哗啦”一声,窗子从框上掉了下来,砸在屋里的谷堆上,绽出一片谷粒和灰尘。
惊醒悲痛中的孙大壮,环视一圈,才想起自己的母亲还没有回来,望着黑漆漆的夜空,孙大壮开始有些担忧了;这么晚了还没有回来,心里害怕自己的母亲会不会出了什么意外
急忙捡拾起掉落在谷堆上的窗子,放好。拖着那双用针线补接了好多次的凉拖鞋,跑到了外面。
“妈,妈——,你在那里”
孙大壮一边用袖子抹着眼泪,大声喊叫,一边向屋后的土坡走去,撕裂的喊叫声在寂静的山村里传得很远,在山谷里回荡。
刚走到坡上,狂风夹着雨迎面而来,黑黢黢的夜空笼罩下,整个孙家湾死一般的寂静,听不到一丝活的声响,就连平时吼山的犬也躲进了狗窝,假装睡觉。
“妈,你在哪里……”
“妈——”孙大壮哭泣着,脸上趟满不知道是泪水还是雨水的液体,只知道咸咸的。独自站在山顶上,望着一棵棵低矮的落了叶的桑树,撕心裂肺地哭喊着。
回答他的是一阵又一阵刮过来风的寒凉的夜风,还有那夹在寒风中暴雨,打在人的脸上睁不开眼,打在人的身上隐隐作痛。
孙大壮在每一个低矮的桑树下,用脚一遍遍来回地趟动,生怕自己的母亲昏倒在地上,还是一无所谓。孙大壮发疯似地在屋后的山坡里找着,连用来储存红苕的地窖都被他翻了个遍,还是不见踪影。
“妈,我的妈啊,你别吓我,你到哪里去了……,我的妈啊……。”接着他又跑进村子里,一边大声喊着,一边敲开每一家的门。
乡亲们被孙大壮的哭喊声惊动,纷纷从自家走了出来。
“大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孙会计裹着被单,第一个从自家内屋走了出来,手上打着一支手电筒,走到院子的坝子上,问着站在坝子里发疯的孙大壮。
“大爷,你有没有看见我妈?”孙大壮着急地问着村里的孙会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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