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际会(2/2)
“你学过汉文吗?懂得这首曲词的意思?”
哪知梅丽达回道:“没有,我也不懂。”
没等朱丘再问,徐锡麟倒是忍不住问:“那你哭什么?”
“听着你的歌儿,我想起了摩恩,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徐锡麟微微一叹,果然只有音乐始终不曾有过民族界限。
朱丘招招手,把梅丽达叫过来,轻声的安慰了她几句,等她情绪平静下来,便又细细的将这一词教给了几人,这一次,连徐锡麟也轻轻的跟着哼起来。
因为曲调已十分熟悉,汉文曲词又是如此雅致上口,朱丘不过只教了一次,连徐锡麟和不甚懂汉文的梅丽达,都能唱的很有情致。尤其梅丽达,清澈的女声童音,唱起这首送别,虽是有些吐字不准,算是瑕疵,但听来,仍然放佛天籁一般。
朱丘教罢,静静听了梅丽达的一遍独唱,笑着对她说:“你虽不懂词意,但听你唱出曲词来,倒是比我更真挚感人,你在音乐上的天赋,要比我们远胜许多了。”
梅丽达刚才哽咽出声,略微有些不好意思,但听的朱丘的夸奖,便又有了一些骄傲,说道:“我当然要比你唱的好,你要知道,音乐,可是我们吉普赛人的灵魂!”
这句话说出口,引得众人一起欢笑。连徐锡麟也不禁有些莞尔。
梅丽达被几人一笑,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朱丘也是笑笑,一会儿又回到了他的授业中去:“这个曲子,原本是个美利坚人写的,原词倒不是特别引人,我依旧唱一遍,你们略听一下:
“dreaeagain,
sleepingiseemydearmother;
seeherloplaining,saidthefarmer
whotoldyouacalftobe
whydon"tyouhavewingstoflywith
liketheswallowsoproudandfree
howthewindsarelaughing
theylaughwithalltheirmight
laughandlaughthewholedaythrough
andhalfthesummer"snight
donnadonna.
calvesareeasilyboundandslaughtered
neverknowingthereasonwhy
butwhoevertreasuresfreedom
liketheswallowhaslearnedtofly
howthewindsarelaughing
theylaughwithalltheirmight
laughandlaughthewholedaythrough
andhalfthesummer"snight
donnadonna.”
一曲歌罢,徐锡麟愈加奇怪,朱丘的这首歌,分明是首民族小调,用作学堂启蒙,虽然亦可,但是显然比不上送别一曲。
正在徐锡麟琢磨朱丘用意之时,从不远处的那片甲板之上,随风传过几声哽咽之声,紧跟着,一个幼稚的声音哭道:“妈妈,我要妈妈,妈妈……”随后便是安慰的声音,劝告的声音,叹息的声音。但是那个幼稚的声音,夹杂在这许多声音之中,依旧在随风飘荡,揪着其他声音的心。
徐锡麟并不在意,以为只是凑巧。这甲板之上,来来往往,人过一百,形形**。有些矜持的贵族,谈论些马提尼克的火山,或者英日之间刚刚签订的同盟,但更多的,是些在南洋失去了生计的人们,打算奔向美洲寻找新生活的移民,他们,常常携老带幼,最是吵闹,也最是家长里短。
徐锡麟不在意,但朱丘很是留心,见歌声传过去,那面便有些响动传来,那响动便使他的心中有了些希冀,但是等他耐心的将那首“donnadonna”一遍又一遍教给几个聪明的学生,几人都已经学得透熟,却仍然没有等到他预想的效果。
朱丘很是有些失望,看看那边仍是往常,只好叹了口气,回过头来,对几人说道:“今天,就到这里吧。你们可以自己去玩耍了。”
听到这期待已久又比往常晚了许久的话,方信孺一声欢呼,雀跃而起;宫本兄弟也是长长的出了口气,喜动颜色;只有方孝孺恭恭敬敬给兄长行了师礼,踱步慢慢行到一旁,念念有词,回想今天的课程。宫本兄弟也学着孝孺,行礼之后自去温课——可是方信孺,早已经和梅丽达飞在一起,飞到了远处。
朱丘看到他们自由的身影,也觉得浑身一轻,正欲回身跟徐锡麟说话,忽听一个沧桑的声音问道:
“少年,你、如何会唱我们族人的歌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