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五 峰回路转（1/2）

血色直线飞溅，铺洒在地板上，弹孔透穿艾布特太阳穴。

戴西玖瞪大眼睛，握着手机垂放下来的手寸寸收紧，只看见鲜红喷薄，线线清晰，艾布特砰然倒下。

从阶梯上缓步而下的女人，手中枪口青烟犹然未散，飘飘渺渺，面色沉雅：“私通奸佞，谋害本家小姐，就地处死，天经地义。”

她就这样走过来，眉目清远，神情窒冷绝情看着戴西玖：“一个手机，一个半真半假的声音，难道会比我真人实地说的话更有信服力？”

转而扫向众人，悠然回身，披肩带过一线华丽的弧度，气势凛然，磅礴深威：“我，埃尔维斯·吉莉安，今日在此佐正……”语声顿了顿，抬手遥遥指向戴西玖，一字一顿：“是她身份成疑，就地擒拿！”

一切顿转直下，更何况吉莉安本身气度高华，更添信服，几乎语落当场，连天本家侍从，百数守卫，层层围向高台。

这世上，有多少人，为了达成目地，视人命如飞灰草芥。

戴西玖蓝色眼眸终染悲凉，凝视吉莉安。

已经有人攀上高台，黛西玖唇角渐生讥讽笑意，甚至眼眸犹然看着吉莉安，指间刀片急速旋出，切近来人手腕，腰肢灵动迁折，接过枪械，直接抵上手机，犹然半跪在地，语声坚冷：“谁敢动！”

她缓缓站起身来，膝盖滴血，脚步犹然有些踉跄，缓向下走。

侍从层层环绕，向后退靠。

吉莉安眉目无动，因为对她太过了解，所以语声乍定：“你不会开枪。”

戴西玖轻嗤一笑，语声凄清：“以前不会，不代表现在不会。”

她说到这里，启声反问：“你以前，也不会这样对我，不是吗？”

今朝无路，退无可退。

可她到底还是记得一个人。

戴西玖步伐不停，逼近碧姬琳，任凭对方全身颤栗，不住后退：“告诉我，叶修闻，在哪里。”

碧姬琳强做镇定，不能怪她慌张，而是戴西玖此刻的神情着实太过悲凉。

她吞了吞口水，哑声开口：“在，在楼上……”

然而这句话落，楼梯上传来脚步声，一个贵妇人神情慌张，气喘吁吁，语声急切：“二楼……上厕所看到了……二楼216…起火了……”

戴西玖身形凛然晃了晃，眸色深闪：“你，你说什么？”

人群哗然惊慌，女声又重复了一遍：“216起火了，已经烧到左右两侧……”

这一瞬间，所有人几近失控，群流涌动，往门口跑过去。

是谁撞过戴西玖肩侧，将她几乎凝滞不动的身形撞靠在长桌，左右两侧都是川流不息的人潮。

戴西玖瞳孔失焦，语声低喃：“不……不会的…不可能……”

语声到这里，猛然抬头，慌张无措看向楼上，语声嘶哑：“他怎么可能会死，他不可能会死……”

是谁拉了拉大门，凛然不动。

大门已经被反锁，所有人都出不去。

这一瞬间，只有戴西玖疯了一般的往阶梯上跑，所以额外醒目，碧姬琳语声尖锐：“拦住她！她手上有*，不能上二楼！”

一堵人墙自觉形成排开，戴西玖扑撞过去，无数双手推过她的肩臂。

“让开，让开啊……”戴西玖本就膝盖受伤，跌撞在地，发丝凌乱，眼睛已经有些发红。

她看过手中的白色手机，从未觉得一生绝望在此用尽。

丢下，她会被人顷刻擒拿，根本不可能上去。

拿着，她也无法见到他。

她救不了他，更救不了自己。

戴西玖犹然伏坐在地，抬眸一一凝视过眼前各色面容，每一张都是视死如归阻拦不让的神情，忽而启唇冷笑，语声嘶哑：“你们的命是命？难道他的命就不是？”

她凄声笑笑，眸色终究顿降，冷如霜雪，血丝遍布，深恨瞪视，手枪抬起对着手机：“怕死是吗？”

说完这句，缓缓顿了顿，食指扣上扳机，唇角缓缓勾起，笑声诡异凄凉：“那我们现在就死吧。”

也好，一切消亡。

没有以后，也没有当初。

语落，浓长卷翘的眼睫轻轻盖下，点滴晶莹坠在睫尖，顺着侧脸滑跌下来。

手指顷刻扣下。

这一瞬间，两根丝线击穿玻璃，从窗口甩进，光晕四散间，“噼里啪啦”的声音连贯入耳，冷风吹过，飞雪飘进，一根嵌在扶梯栏杆，一根如蛇婉转，连连缠绕，层层扣上戴西玖的腰际。

戴西玖眼眸凝泪，刹时睁开眼睛，手枪落地，整个人腾空而起，发丝被风掀过，如光洒锦缎四散昂扬，白雪铺面，蓝色眼眸倒映过的，是黑暗夜风中，牵线而临的人影，白色衬衣猎猎飞扬，身形修长，徐徐落定在窗台。

越来越近，渐渐清晰的是他精致如画的眉眼，左边侧脸扣过一个复古的金色面具，眸色犹如暗夜迷雾，点魅柔和，眼角泪痣如点漆血钻，妖冶惊心，她就这样跌在他胸口，腰侧被他挽手轻带，鼻息相闻，耳后是丝线回转，钻戒“叮当”的声音。

飞雪飘过，犹如一场梦幻非常的梨花落雨，他低头看了看她，唇角嗜过几分叵测笑意，琥珀色的眼眸微光明灭：“很不错，居然打算带在这么多人一起寻死。”

戴西玖犹然瞪大眼睛，反映不及，一滴泪挂在眼眶，将跌未跌。

叶修闻轻轻叹了口气：“再哭，把你丢下去。”

戴西玖呼吸窒了窒，如此浪漫的时刻，眼眸悠然一瞪，抬脚对着叶修闻小腿踢过去：“混蛋，活着怎么现在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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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铺天盖地的大火。

烟渍熏渺，整个房间都是木质地板燃烧噼里啪啦的声音。

跳跃的红色火苗，将躺在床上的人面容印出几分明灭微光，几乎门关瞬间，浓密如蝶的眼睫陡然掀起。

他的眸底犹然蒙过一层薄雾，波光婉转，手指轻动，慢条斯理拿起跌落在床的血钻领结，黑绸剥落，戒指璀光绚丽寸寸而显。

碧姬琳取走的那一个，从来都不是真的。

指尖轻弹，钢线纤柔强硬，穿火而过，伴随着玻璃破碎噼里啪啦的声音，叶修闻轻按胸口，抿唇咳了咳，整个人几近脱力，极速腾空而起，轻轻闭上眼睛。

玻璃四碎，响声噼啪伶仃，站在楼下的少年即刻仰头。

雪落纷飞间，一个人破窗而出，戒指擦过钢线，夜色间火光明灭，几近从顶层急速下跌，林立高楼点星窗口光影之间层层后退，坠在上面的人，身形浮空急速而坠，额间的发被风掀起，露出紧闭的眼睛，容色苍白。

一切皆在转眼之间，高楼极高，离地猛近。

少年长眉一凝，身形瞬动，松柏高大，攀树而上，整个人腾空而起，拦腰扼过下坠的人，短刀顷刻出削，深力抵过墙壁，带起一线划痕，摩擦见重，阵阵火光扑次闪亮，坠势趋缓，终于顿停。

落步在窗台上，珀西看了一眼怀里昏厥的人，刀背敲过玻璃，直接进到客房，将人放到床上。这才就着床侧落坐，眉目着冷抬头看过墙上挂钟，握短刀的手毕竟用力过大，几近不能动弹，额间锥生几层汗意。

钟表走行，秒钟滴答。

五分钟……

十分钟……

他看了许久，几番挣扎，终究浅叹了口气，拿出一粒药片。

片刻之后，床上的人眼睫终于轻轻颤了颤，悠悠转醒，低声咳嗽，手指按过胸口，眸色模糊在珀西身上定了定，除了沙哑一些之外，思路一贯清晰：“现在是什么时候？”

使用c14这么久，对他来说，好像从来都没有痛与不痛，只有清醒与否。

珀西抿了抿唇：“九点三十六。”

到底还是额角有些抽条，忍怒不经：“您要我等在楼下不许行动，就是为了接……你？”

这一刻，一道黑影破窗而入单膝跪地：“执事大人，我们潜入的人刚刚来报，碧姬琳已经通告叶主遇难，丘吉尔身边大数撤防……”

珀西目光骤顿。

原来这才是目地。

叶修闻单手撑过床褥，缓缓坐起身来：“很好，动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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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回线，叶修闻低声笑笑，避开戴西玖撒泼彪怒的攻势，似乎是想了想，答得懒淡：“在睡觉。”

戴西玖额间深跳，忍了好久才忍住将他推下去的欲望。

“那还真是谢谢你大发慈悲醒了，没有一觉睡到天亮。”

叶修闻温雅一笑，凑近她的耳轮，语落轻哑：“您今夜还没有上床，必须要醒。”

再正常的话，被他这样表达出来，色情味十足。

戴西玖侧脸微生嫣红，正要开口。

背后响起的语声，带过几分深恨惊诧，咬牙切齿：“叶、修、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