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 风住过的街道（1/2）

利刃和岩石摩擦发出的刺耳声音传入山洞，在那狭**仄的空间里嗡嗡作响。

飞鹊的脑袋也在嗡嗡作响。

这金石摩擦的声音，让她想起遥远记忆里左邻右舍还有头顶搞装修的日子……外面的摩擦与震动让她清晰地回忆起了钻头旋转着挤入钢筋水泥的感觉，她甚至能感受到地面上小石子碎玻璃地轻微震动。

她一瞬间就猜到对方到底在干嘛了。

但她却一点办法也没有。

她平日里稳如铁铸，能轻松挥舞斩首大刀的双手，这会儿来握住刀柄的力气也没有了；她体内奔涌不息，能连轰几十次地狱吼的查克拉，这会儿像是干涸的河床，不见半点溪流，只剩下龟裂的泥巴。

“你听到了吗？”她开口，嗓子一阵干涩，声带仿佛被磨花的黑胶唱片，刚搭上唱针就是一阵扭曲的杂音。

“蝎正在搞土工作业……等到他挖通了山洞，我们就要死了。”她躺在地上轻轻咳嗽，带起身体的颤动，像是里水已久的鱼儿无力地扑腾了几下，“进来终结我们的一定是一尊傀儡，这次，我大概连同归于尽都做不到了。”

“有一点后悔……如果刚才我再果断一点，直接来个大爆炸，至少能帮自己报仇来着。可是也不算后悔，人总是抱着一线希望，哪怕真的只能多活一分钟，那也好啊……

在成为忍者的时候，我就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的。只是没想到会在这个时间，在这里，以这种形式到来……咳咳……我曾经想着，如果能侥幸活到和平的年代，就去当一个作家，写一本自传，来总结自己无聊又无趣的一生。哪怕小说卖地很差，我只要自己干着想干的事情开心就好……

我还经常想着如果能活到退休那天，一定要在阳台上种满鲜花，每天都仔细地打理它们，浇水、施肥、松土、除虫，让它们一年四季都茁壮成长，不要像现在这样总是枯死在阳台上……”

飞鹊自顾自地喃喃细语，声音越来越微弱，终于断断续续，几不可闻。而外面的摩擦声却越来越清晰刺耳，仿佛周围的空气都在跟着不断震动，连带着飞鹊的思维都开始嗡嗡作响。她觉得自己的意识就像是一团粘稠不已的浆糊，被外面的那个钻头不断搅拌。她努力回忆着自己脑海深处那些最美好的东西，想保持着最后的一点清明，就像是溺水的人想要抓住最后一根稻草，就像是无边的黑夜里想要看到最后一丝光明。

哗啦一声，钻头的声音戛然而止。

随着这哗啦一声，她的思维终于不再黏着，仿佛如洪水决堤一般奔涌出来流泻满地。在这开闸的滚滚洪水中，她终于找到了自己努力想要抓住的东西。

那是某个春天，清晨的阳光刺破橘红色的浓雾，洒满了她小屋阳台的清丽场景。那天，她揉着惺忪的睡眼醒来，看到窗边枝丫几对，新绿满墙，看到满街桃花夭夭，灼灼光华。整条街巷都还没有在睡梦中醒来，空无一人，只有微微摇曳着的桃花，提醒别人这里有微微的风儿住了一整夜。她伸手探出窗外，沐浴着流过指缝的清凉微风。

随着她推窗的吱呀一声，整个街道仿佛活了起来。一扇扇窗子被依次推开，一处处烟囱升起炊烟，一户户大门里不断走出伸着的懒腰。一张张认识的、不认识的、熟悉的、不熟悉的脸正在对着她龇着牙爽朗地大笑。她被初阳照射着的眼睛里泛出明亮的光彩，探出半个身子挥手回应，偶然撇过某个带着淡淡阴影的墙角，一个瘦长高个正抱着膀子低头，长长的头发都没有挡住他翘起的嘴角。

真好啊……

她的眼睛里仿佛泛起了光彩。

好想……再看一眼那些过去的美好时光。

她的思维仿佛定格在了那一刻，眼神中的光彩逐渐暗去。

她缓缓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