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 希冀不死(2/2)
「可是现在一看…额…我长话短说吧,这些根本就不是什么鲛人。」
「诶?」
安白不解,直到沐朗给她看了看刚刚的那片亚麻布。
「你看,我虽然不怎么懂,可这种粗糙的做工和那样碎骨头的挂件,几乎可以肯定它曾经是一个新石器时代的人类,是的,人类。」
「沐朗…你是说他是人吗?」
「我猜的,就像我刚刚说的什么千子是尼格赫姆的圣徒一样,都是我猜的。因为就目前来看,真相只有死人会知道,我们只能蒙,然后带着答案去和真相博弈。」
「太荒谬了…那这个人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谁知道…」
沐朗深吸了一口气,呛了一口水,咳嗽了几下。
「总之,安白,我们还是先回车里等等吧,等那个蓝翅膀开路。」
「一直都在等啊,因为衣服从上车开始就是湿的了,不在乎了。」
「既然不在乎就回车里吧。」
沐朗也没等安白回应,直接拽着安白就把她往车里扔。反正她那么小,单手拿着也轻飘飘的。
——
「呼,你看吧,还是头顶不被雨敲打着舒服吧。」
安白就这么一声不吭地被沐朗硬生生拖回了车,他果然又一次刷新了她对于直男的看法。
「那就等吧。」
「等吧。」
不知过了多久,反正沐朗就当和安白一起看一只名叫羽生鹤的猴子在他们眼前耍着玩了,也没觉得尴尬。
「沐朗。」
「嗯?」
「你有没有想过,都是你一直在帮我,而我还没有帮过你。」
「自责了?」
「差不多吧,我没有亏欠别人东西的习惯。」
「我明白,你们有钱人经常这么一丝不苟。」
「不过我不明白,反正我也不会觉得你这么拼是为了我的钱。」
「你的确是富萝莉,可是我不在乎啊,问我原因我也说不清楚。我就像你知道的那些寻找自己存在意义的人,不计代价,寻求到什么对我来说就已经是最好的回报了。」
「你原来是这样的人吗?」
「差不多吧,额……老爸老妈我已经十年没见了,自从他们离开之后我就感觉一切都变了,怪怪的,可我又不喜欢被收养,所以就跑出来了。」
「噗,你原来是个孩子气的人吗?」
「哈哈,是吧。某哲学家说:人生的意义在于追逐心中某种不可达到的目标,其快乐与幸福全在这“不可达到”之中。现在我挺开心的,挺好。」
「那……你真的没有什么要我做的吗?」
安白有些失落。
「有啊,我想让你之后陪我去趟学院。」
「这种事的话,当然可以。」
安白松了一口气。沐朗说完之后特意观察了一下她的表情,在看见她松了一口气之后他才尴尬地一笑——她原来不是这个意思啊,还好自己没说。
「所以说,你原来只知道一些皮毛然后就蒙出来这些结论吗?」
安白和沐朗肩贴肩,对于两个湿漉漉的人来说,怎么样都好了,反正他们俩不是一般的人类,体质还是可以的…大概吧,谁知道呢。
「哈,我不是说过么,赌博除了技术还需要良好的心理。换个思路来看,起码这样我们可以让这个蓝翅膀更高效率地运转不是吗?那对我来说就是一种成就。」
「你打算就这么唬他?」
「不是啊,我们都在唬对方,只不过我的方式打败了他的方式,现在我刚刚得出来的结论就是我们团队的主要结论,目的也很明确了——回分家。毕竟分歧与猜疑和战争与阴谋一样致命,我们现在有了明确的目标,羽生鹤这匹马可以被我们驯化,按我的思路走。」
沐朗看了看羽生鹤。他现在已经几乎清光了所有的尸守蛟,也离车的位置越来越远,但就算是他真的失踪或者出事了,沐朗也没有别的感觉。大家本就是为了对方手里握着的筹码而合作的,没必要和真的一样扭扭捏捏的矫情半天。他会伤心,因为自己并不会开车,除此之外的想法,没了。
「哈…果然。」
安白似笑非笑地叹了口气。
「怎么了?」
「我还以为你来了柏特莱姆之后就变了一个人呢,变得更像个没有能力的一般人,既会害怕也会逃跑。不过就目前来看,沐朗还是沐朗,大概永远都是沐朗吧。」
「我只能说,沐朗不是个懦夫,其他的…留给刻我墓志铭的人说吧。」
沐朗缓缓闭上了眼,感受着雨落在周围的瞬间拍打声,脸上的神情微微松懈,稀罕的透出了一丝疲惫。
「那,尸守蛟呢?」
安白突然问。
「那个啊,嗯…我觉得它们很可能真的是人,说不定各个时期都有,这里在人类占领之前一直都是是魔族的地方,也就是说那个家伙也是魔族,而看它穿的东西和手上的挂饰,刚刚我还以为那是碎骨头,结果发现那是牙齿,是魔族的牙齿。」
「挂饰在那个时代的确不常见,最多的还是贝壳和骨头,这种挂饰应该和祭祀这种事有关吧。」
安白思考着说。
「应该是,所以这家伙不会是个祭司吧…」
沐朗想了想。
「那祭司是怎么变成尸守蛟的?」
「那还不简单…祭司这种职业不是经常接触这些东西么,说不定搞着搞着就变成尸守蛟了。」
「可…在那个时候已经没有神了,而文献或者文物上也没有说尼格赫姆发动了什么灾难。换句话说,根本就不是他受到了诅咒…」
听安白一说,沐朗的眼睛越瞪越大,一切真相呼之欲出。
「安白,不会是他主动去找海皇的吧!」
「如果你前面的推理没错的话,应该是。」
「安白。」
「怎么了?」
「你说这是他主动找的事吧…但是你不觉得他在万年之前做过的事和今天本家做过的事很像吗?」
「那也就是说…」
「是…」
沐朗只感觉自己的脑袋像被狠狠地砸了一下。
「这些所谓的尸守蛟…就是那本家那些人寻求的什么永生与强大。」
「这样一看,那小音岂不是很危险了?!」
「当然,谁敢保证这些家伙变成怪物之后会怎么处理千子。」
「可他们不会杀了小音啊,因为她没有后代,所以杀了她就相当于解开了尼格赫姆的封印,这本没什么,可问题是他是创造种族的主神,完全有能力再一次复活。」
「所以他们会选择把千子也变成这种怪物啊…因为真正到了那个时候,只要千子在现场,一定也逃不了变成怪物的诅咒。」
面对安白的自我心理安慰,沐朗无情的破坏了。现在不需要安慰,就如真正的将军只会把安慰留给战争结束后的生还者,因为留给活人安慰才会让他们真的振作起来。但现在不一样,一切还没开始,安慰只会变成墓志铭。
沐朗说这句话的时候是咬着牙说的,他还没想到自己会在伤害了一个小女孩之后又一次伤害了她的姐姐。
看见朝自己走过来的羽生鹤,沐朗连等都不想等,直接开开门伸出了头,也不顾雨飞溅进车中,扯开嗓子就喊。
「蓝翅膀,快点!去分家,如果我没猜错,千子和你助手剩下的时间连24小时都没有了!」
沐朗明白,现在博弈已经悄然开始,他必须尽可能收集足够多的情报。
现在他面对无尽的棋盘,却戛然回首,无子以落。抬头,是无光永夜的恐惧。低头,是无力绝望的祈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