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节 天外流星(2/2)
“嚎个机枪!”
“班.......”
“过来!快过来这边!”
“我看不见!”
“是红四团(注:“叶挺独立团”另一荣誉称号)的兵,你就能看见!过来!”
刘星松开怀里的身体,便两眼一抹黑,只咬牙循着那个声音连滚带爬。不知爬了多远,领口突然被人一把拉住。“跟紧我!”李雷把95式步枪堆到他怀里。
“我们怎么办,班长。”刘星觉得,只要班长在身边,一切问题都可以解决。
李雷起身便走,“跑!”
“不、不打吗?”
“打个机枪!我们是通信兵。走!”
天空的隆隆声像要吃掉整片大地。不知从哪飞来的照明弹刷亮夜幕,刘星目瞪口呆看着只有战争大片里才会出现的场景:数不尽的吊索悬在空中,鬼魅般的身影嗖嗖滑下,一落地就朝这边冲来。“兵站要完了!”这个念头驱赶着刘星撒腿就跑。
李雷走的是东北向。
东北面原本是团属炮群的阵地,自敌骑1师成功穿插嘉义市,直冲红四团屁股扑来,那里便成了红四团机步二营、装甲团6辆96式坦克和空降15军2个轻型迫击炮排组成的阻击前沿。好在敌骑1师为确保后卫安全,沿途炸毁不少包括m1a2坦克和自行*炮在内的钢铁怪兽,堵塞路面,以阻滞台中qi旅机械化群南下,因此与红四团阻击部队交火的是少量m2a2步兵战车和恨不能多套几件防弹衣的步兵。
“班长小心!”刘星突然从背后扑倒李雷。
光怪陆离的夜色下,一辆m1a2坦克赫然就在眼前。
李雷激灵一震,直盯着区区两米处浑重的履带,和那高高昂起,却俨然被遗忘很久的硕长炮管。定了定神,发现这辆坦克像是刚从泥堆里爬出来一样,高平两用机枪甚至挂着折断的树枝,狼狈不堪。
然而坦克毕竟是坦克。压在班长身上的刘星抖得厉害,也不知方才的勇气是从哪来的。
“乖乖隆个东......千万别动、别动。”李雷一边观察着人间杀器,一边拉着手脚使不上劲的刘星星,一点一点地匍匐着,挪向路边。
嘎.......格格.......巨大的炮塔突然转动起来。
“手、*!有*吗?”李雷的牙齿不断打颤,但喉咙里总算挤出声音。
刘星早已心如死灰,“妈呀,我真不该来当兵啊。”
“喊爹也没用!给我*。”李雷一不小心便吼起来。幸好混乱不堪的夜色层层压倒一切声音。
“只有枪。”
“上!”
“什么?”
当刘星终于明白班长意思的时候,李雷已离开地面。
那位通信兵上士右手握着95式短突击步枪,左手抓牢防*栅栏,两脚并用,爬上炮塔。风干的泥块刷刷落下。
m1a2主战坦克突然动了。
它似乎趴在这里很久了。这里是嘉义至台南公路下一片低洼地,连着东面的森林纵横数里,任何一支部队在此栖息,都会成为公路上随时飞驰而过的战车的靶子。然而它偏偏就趴在这里,除了浑身长满杀人利器以外,俨然与这场战争格格不入。
那是一头大病初愈的病虎。它发生低沉而震憾的吼声,抖擞起沉默太久的庞大躯体,呼呼跃上公路。
“班长!班长!”
陷入深深恐慌的刘星在后面紧紧追赶,而坦克头也不回。远远看起来,就像一个英勇无畏的中国士兵,在追杀一辆武装到牙齿的坦克。
这是一个奇妙的夜晚。
半路杀出的程咬金并未给兵站带来恐慌。因为兵站早已被a国空中突击队搅成一锅乱粥,乱得不能再乱,反倒是一鼓作气占领兵站的a军突击队彻底地惊呆了。
这支突击队的规模并不大,只是仗着“三角洲”部队的情报支持和多年实战中对蛙跳战术的娴熟运用,才得于一举成功。本次突袭以轻装为主,除了几具用于清除自行高炮和固定工事的火箭筒外,没有其它重武器。
眼看着坦克如入无人之境般冲入兵站,突击队指挥官急了。
“还愣什么?轰掉它!”
“您说什么?长官。那可是我们的‘艾布拉布斯’!”
“我以上帝的名义起誓,计划里根本没提到有坦克接应!我命令你们轰掉它!”
“见鬼,长官。你让我们拿什么轰掉比乌龟壳还硬的‘艾布拉布斯’!”
“一群废物。”突击队指挥官恨透了a国通用动力公司(注:m1a2的设计、生产和升级厂家),他一把夺过66mmm72law火箭筒,扳起瞄准照门。
火箭筒兵却将指挥官死死按倒在中国步兵挖掘的防空工事里,“您疯了吗?长官,这是自杀!”
忠诚而冷静的火箭筒兵话刚说完,就听到一声这辈子都不可能忘记的轰鸣。
坦克开火了。
一架悬停在距地面仅几米半空中的黑鹰直升机,正用钢索将补充弹药吊放下来。坦克的炮口就对准着它。
直升机没了。不是当场栽落,而是被一枚120mm尾翼稳定脱壳*直接送走。不知送到哪去,总之连个影都没找到。
一名不知为何紧紧抱住炮塔栅栏的中国上士失手滑下来。他一屁股跪坐在地上,眼看着驻停没多久的坦克重新呼呼冲去,半晌才回过神来。那位追赶坦克的上等兵跑到他跟前。
“班、班长,枪!”
“哦。”
“给你枪!班长。”
“嗯?”
“不、不冲吗?班长。”上等兵怯怯道。
“啊.........哦,冲。”上士霍地站起,“冲!”
得到认可的上等兵吼起来,“冲啊,同志们!”
乱糟糟的夜色下,一个个跌倒、撞倒或自己把自己吓倒的中国士兵又一个个站起来。他们找回了枪,捡起了勇气,向从自己手上丢掉的阵地发生了反攻。
杀声震天处,不甘寂寞的车载高音喇叭响了,那是曾经的中国兵装甲上尉,曾经最喜欢的歌。
无论是狂风还是暴雪,
或者烈日当空,
无论是炎热的白昼,
还是冰冷的黑夜。
即使沙尘扑面而来,
我们心情依然愉快,依然愉快,
我们的坦克在疾驰,
向着风暴的方向。
伴着马达的轰鸣,
我们如闪电般迅疾,
在装甲的庇护之下,
迎敌而上。
......
当a军士兵潮水般退向山林,当中国士兵高呼“铁军万岁”的时候,冲锋在前坦克却一直向南,天外流星般一去不返。
“我们去哪?”
“高雄。”
“高雄也在打仗吧?”
“嗯。”
“我们不打仗。如果有人拦我们,我们就打。”
“好。”
“走吧,老公。”
“好的,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