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清境农场(2/2)
“......”
“cia一无所知,那是因为s市国保大队也蒙在鼓里。”庭车常得意地笑着,眼神里掠过一丝悲哀,“此时那位大队长还在澳门happy呢,几百万对时小兰来说不算什么。你知道的,k。基层国保是公安系统里最适合养老的地方,平常除了盯着‘进京人员’几乎无事可做,绝不像网上流传那么牛气,说是‘报国无门,卖国无路’也毫不为过。”
k上校点点头。
“王建平开再大的价码都是虚的——空头支票。”庭车常后退了两步,纵身跃过水沟。他站在对面突然问:“你炒股吗?k。”
k上校耸耸肩,轻轻跳过来回答道:“那东西对我来说太复杂了,我宁愿端着机枪,冲进哥伦比亚毒贩的巢穴,坐在敌人尸体上跟我的弟兄们分钱,再把多余的上缴国库。当然了,不幸为国捐躯的弟兄的家属能分到更多。”
“说来也简单,逢跌买进,逢高减持,反正都是磨耐心、拼运气的事情。不过和你一样,我也不喜欢炒股。”
k上校会意一笑,“这正是莱布其中校无法理解的。那雏儿比他老子还自负,总以为黑人的大脑不如白人发达,总喜欢明码标价地收卖黄种人。这招对病急乱投医的人确实管用,但这种人的价值往往有限。”
“难道他还不知道,出现在这里的人是我吗?”
“会知道,但不是现在。”
此时k上校抽出刺刀,刷刷斩断大树底下乱糟糟的杂草,拿出定位仪探测了一会儿,弯腰摸到一个握把。他扭过头说:
“嘿!伙计,你可不是来度假的。”
两人合力打开盖子。
沿着只容一人通过的小梯,跟随黑暗中那细细的电筒光,庭车常与地面清亮的阳光渐行渐远。空气自然很糟,但k上校在墙上摁了一把。空调呼呼响起。小梯下到底,庭车常感觉扑面而来的孤独感越来越强。
空间应该很大,庭车常心里想。
“猜猜?”k上校关掉电筒提议道。
庭车常笑了,“阿里巴巴的宝藏?”
“噢,上帝!你的小情人难道不比阿里巴巴更富有?”
“开灯吧,k。我们不是来度假的。”庭车常无耻地复制了k上校的原话。
“好吧,我承认你是个很无趣的人。”
灯开了。
庭车常看到一张桌子。桌上摆着一部电话,两部电台和一些线路插槽。
“失望了吗?有没有?快说!”天生不缺乏幽默细胞的a国黑人上校问。
“有一点。”
“希望70年代的海底光榄还管用。”k上校挤眉弄眼,“要给你在泰国的女儿打个电话试试吗?”
“如果可以的话。”
庭车常确实心动了。他拿起电话,拨了那个由ais公司(注:泰国移动通讯运营商)提供的手机号。
“小兔子乖乖,把门儿开开......不开就不开,妈妈没回来,门儿不能开.....莫西、莫西?”电话里传来一个男声。
庭车常的眼泪刷地下来了。这个世界上能让他随时掉泪的声音并不多。
“哥哥?”庭车常双手握着话筒,用j国语说:“我是南中,哥哥。”
“........南中?南中君!是你吗?南中君.......快来呀爷爷,妹夫来电话了......不不,快把保姆叫来!把和子抱来......”
“哥哥?四郎?四郎!”
“来了、来了,小可怜儿来了......喔、喔!听听爸爸的声音.......叫爸爸,快叫爸爸......唔?啊啊......啊啊呀呀......”
“听到了,宝贝。爸爸听到了......爸爸很快就回去了。”
“呀呀?呜......呜......”
“别、别哭......别哭,宝贝。爸爸向你保证,爸爸保证!”
庭车常“叭”地扣上电话。他不能再说,更不能再听了,否则潜伏在体内的巨石会蹦到头顶,将他砸得粉碎。
k上校坐在并不宽敞的地下室里,用刺刀剔着脚掌上裂开的厚茧,“庭,你心里怎么想——我不必相信也不必怀疑。‘红蜘蛛’什么时候调转枪口对准你,或者谁把谁送进监狱,统统与我无关,再过几个月我就该退役了,到时候我不希望战争阻止我回家抱孙子。好啦!现在做你该做的,然后我们离开。我讨厌这鬼地方的空气。”
庭车常把电话推到了一边,像推走悬在头顶的大石。很快他打开电台,接好帖着国际通用标记、与地面某处天线相连的线头,按下电源开关,旋转频率微调轮。
“忠诚呼叫果毅,忠诚呼叫果毅......”
“果毅收到忠诚,农场的天气如何?”
“阳光不错,风也及时,是个适合放风筝的清亮上午。”
“海边的风很急啊,如果你更喜欢猎取鲨鱼的话,这种时候来正好合适。我很乐意把船租给你,就按说定的,租金免了,鱼翅归我。”
“那就海边见吧。”
“海边见。”
k上校和庭车常回到地面,清境农场的上午依旧清亮,远山的迷雾始终不散。
走向停着直升机的田野时,庭车常听到身后沉闷的爆炸声,那来自清境农场底下的震荡,似乎连脑海里挥之不去的女儿的呀呀声也一起卷走了。
快了,女儿,爸爸保证很快回去。
庭车常心中默念。